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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只好叹一口气,重新又坐下。 “我知道,你肯定是和景毓比较投缘,哼,他有什么好的,死板又沉默……”景翌说到这儿,又呆了一会儿,才说,“唉,算了,他都为王爷死了,我也不说他坏话了。” 黄梓瑕便问:“你和景毓公公应该都是从小在王爷身边的?” “我不是,他是。景毓好像是四五岁就被送进宫了,比我可幸福多了,他从小就在宫里不愁吃穿的。”景翌一边说着,一边又随随便便地看着手中的账册,一支笔却毫不迟滞,勾勾点点转眼翻过一页。“我生下来就被丢善堂了,长大点在善堂吃不饱,就去抢别人的东西吃,还把人家打伤了,结果被善堂丢了出来。在街上要饭了几年之后,忽然有天下雨,把我脸洗得白白的,就有人看上我了……” 黄梓瑕眨了眨眼,瞬间思索了一下“看上”是什么意思。 他瞪了她一眼,说:“别想多了,那人见我手足健全,一张脸长得不错,就把我带回去洗洗干净,换了件好衣服,卖给了宫使。然后我就被咔嚓一下——” 说到这儿,他抬头朝黄梓瑕微微笑起来,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好啦,我就这么入了宦官这一行。后来在宫中扫了几天地,忽然听说夔王府扩建皇上要赏赐几位宦官,哇,你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挤破脑袋才抢到这个好职位的!” 黄梓瑕轻声道:“那也是翌公公才干过人,才会被王爷看上。” “谁说不是呢,我也很努力的,以前我不识字,后来进宫后景毓给我找了本,我就对照着开始识字,又经常带着烤红薯什么去讨好藏书阁宦官,几年内就把里面的书都看完了!” 黄梓瑕听着他的童年经历,心口忽然被触动,某一个地方的某一点,忽然传来隐隐的痛。她望着景翌,低声说:“你的经历,和我一个……一个认识的人,有点像。” “我知道,禹宣嘛。”他满不在乎地说。 黄梓瑕愣了一下,慢慢地问:“你也认识他?” “废话,你知道京城里的包打听是谁吗?你觉得卢云中爱说闲事吗?那都是我这边漏出来的一点点边角料而已。”景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你还没回京,禹宣的事情我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黄梓瑕转开了脸,也转开了话题:“所以……毓公公与你素来关系很好,还对你有恩?” “什么恩啊,这混蛋只是想让我多分担一些事情而已。”他说着,又怔怔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终于说,“是啊……若是没有他的话,可能……可能我还浑浑噩噩做小宦官呢。” 黄梓瑕看着他说到景毓时,眼中那薄薄的雾气,迟疑着,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景翌一下子就看了出来:“有话你就说,是不是和景毓有关?” “嗯……”黄梓瑕慢慢点头,然后问,“你觉得,景毓平时,有什么地方表现得……不对劲吗?” 景翌呆了呆,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账册。他抬眼望着她,缓缓问:“什么意思?” 黄梓瑕也不再遮掩,说:“意思就是,我怀疑他。” “因为他求王爷让张行英留作贴身侍卫?” “不仅仅只是这一点。比如,我与王爷当时易容隐藏在蜀地客栈之中,可张行英与景毓,偏偏就选中了那一间;在他们过来之后不久,纵火设伏就开始;王爷贴身携带那张符咒时,并无任何变化,而在放入盒子之后便开始变化,而当时他的身边,景毓已死,唯有一个张行英……” “你让我想一想。”景翌抬起手阻止了她的话。 黄梓瑕便不再说话,只坐在旁边看着他。 他神情凝重,想了许久,终于缓缓地说:“三年前庞勋之乱,因那张符咒的出现,王爷左手差点伤残。那之后,他身边所有人都换了一回,而我与景毓,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选过来的。” “他之前,可能接触过什么人吗?” “不可能,因为那一回选人,是王爷直接抽取了一个行宫的档,然后自己过去,按照那上面的名字,随便指了几个,大小美丑都不顾。事先谁也不知道他是过去找王府宦官的,更不知道他会选中谁,连王爷自己也只是看着名字随便乱指的。”他说着,拍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幸好我当时的名字不错,引起了王爷的注意。” “这么说,一切都只是凑巧,与你的才干无关喽?”黄梓瑕便随口问,“你以前叫什么?” “二狗子。” “……”黄梓瑕还在无语,他又想了想,站起来端起桌上灯烛,说:“来,说什么也没用,我们去看看景毓的遗物。” 景毓的房间就在隔壁,在灯烛照耀下,可以看见他的住处十分宽敞。进门处设着桌凳,左手耳室,右手卧室。景毓喜欢石雕,桌上几上窗上都陈设着各种石雕,大小不一,但都保养得十分干净。 “景毓在王府中举足轻重,所以与他有来往的人着实不少,你看这个桃花石笔筒,就是崔纯湛送给他的。” 黄梓瑕拿起来看了看,见只放在毫不显眼的地方,便又回头看其他石雕,心想,大理寺少卿也只是被这么随意对待,不知其他东西又是谁送的。 景翌看出了她的想法,便说:“景毓处事谨慎,所有给他赠送财物的,他都列好清单给账房,送礼人、估价、时间等滴水不漏,反正王爷肯定不会拿走的,只会让他继续保管着,实质东西还是在他这儿呢。” 黄梓瑕点头,又将屋内的东西都看了一圈,拿起一个雕镂精致花纹的石球看了看,觉得重量不对,似乎是中空的,便试着拔了一下,果然是扣得紧紧的两个半圆,拇指大的石球被雕镂得只剩薄薄一层,中间挖空了可以装东西。 景翌说:“这是景毓最喜欢的玩意儿,可以用丝绦穿了挂在腰上。你说别人都挂金玉珠宝的,他挂个石头,岂不是好笑么。可被我笑了好几次后,他就揣在怀里了,还是不肯离身。” 黄梓瑕仔细看着球中,说:“好像有水渍。” “是吗?也是哦,这东西做得这么精致,里面放上水应该也不会漏出来。不过这么小一点能装什么呢?润嘴唇都不够。” 黄梓瑕转着小球,看着那上面干掉的水迹,默然不语。许久,才若有所思问:“他不是随身带着的吗?那么,怎么没有带到蜀地去,却把这么喜欢的东西留在了这里?” “是啊……我当时看着他带走的,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景翌也想起来,皱眉道,“难道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 “两个?”黄梓瑕手捏着那个石球,转头看他。 “是啊,会不会他带走的是一个,留下的其实是另一个?” “两个,一模一样的……”黄梓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