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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汇进了江河,霎时便悄无声息难以寻觅。 此外沈西泠的人还帮她找回了白松。 他也受了伤,在腹部和左臂,是在客栈中与黑衣人缠斗时落下的,所幸那一夜救兵到得还算及时,白松的伤并不很重,将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没有性命之虞。 他听说了青竹的死讯,当时便愣住了,随即很久都没有反应,左眉的伤疤锓路鸶加清楚了,深可见骨一般。 他张了张嘴,锩挥蟹⒊錾音,过了一会儿才问沈西泠:“……他死了?” 沈西泠那时重伤未愈,身体里埋的箭头刚刚取出去不久,伤口依然剧烈地疼,只要一动鲜血便会殷出来,可那疼痛锊患把约扒嘀裰死的万一。 她和白松一起去祭拜青竹,看着他的棺木,她说:“他留了句话,说要与你打声招呼……希望你往后能多来看看他。” 彼时白松的神情已经木然了,他怔怔地看了那副棺很久,像是仍不相信这里面躺的人会是青竹。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后来还一把推开了他的棺木,露出了青竹的模样。 沈西泠已经请人替他收拾干净了,擦拭了满身的血迹,换了一身簇新的青色长衫,他躺在棺木中,似乎只是睡着了,过不多久就会重新睁开眼睛,继续对沈西泠摆脸色、继续跟白松嘀嘀咕咕地抱怨这抱怨那。 然而实则他不会再醒来了。 他死了。 以白松的眼力自然很快便发现了青竹手脚处的异常,继而也就明白了他死前曾遭遇过什么。他的拳头攥得很紧,嘎吱作响,沈西泠能感觉到他心中压抑着暴烈的火,只要一个火星就足以让他发作。 他咬着牙问:“那些人呢?” 沈西泠知道,他是在问那些追杀他们的杀手,那些将青竹戕害至此的人。 “关在后面的地窖里,正让人审呢,”她如实答,“你若想亲自去盯着……就去吧。” 白松听言二话不说,当即便转身而去。 沈西泠一声长叹,望着青竹的棺木,在原地伫立良久。 他们在这座宅邸暂居了几日,这期间齐婴的身体略有好转,他的高热已经褪去,只是依然昏迷不醒,始终缠绵病榻。 沈西泠原本就文弱,如今重伤自然更难以支撑,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否则就没有人能支撑住眼前的这个烂摊子。因此即便她终日都痛得冷汗涔涔,也依然在关心着他的事,一边派手下的人去外面打探江左的消息,一边也开始逼问白松,齐婴在病倒之前究竟有什么打算。 她必须要知道,否则他原本的计划就无法接续下去,他告诉过她这一次他输不起,那她就一定要想办法让一切转危为安。 然而白松并没有给沈西泠一个满意的答案——并非他不想,而是他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这次牵涉的事情太大,齐婴便尤其的谨慎,即便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白松也不知他计划的全貌,他负责的仅仅是安排南下的路线,其余一概不知。 沈西泠皱起眉头,想了想又问:“倘若一切按照他的计划往下走,我们现在应该在哪里?” 白松犹豫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是否应该对沈西泠和盘托出,这毕竟是有违公子的嘱托的。 沈西泠声音沉了沉,神情严肃到极点,说:“事情已经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我们替他绸缪办事,若你迟迟不说我又该怎么帮他?他若败了,代价是你我承担得起的么?” 那时她重伤未愈,显得格外苍白柔弱,可是她说话时的神情锵缘贸炼ǎ并不多么尖刻逼人,锪钊四名感到压力——简直就像齐婴一样。 白松心中不禁默默想着:十年光阴匆匆而过,当年那个北上琅琊时缩在马车角落泪落如珠的小姑娘,如今竟已脱胎换骨,变成了眼前这般从容宁静的样子。 他有些欣慰,又十分感慨。 他被沈西泠的话说动了,沉思片刻后答道:“若按常理,六日后当至岳安,十五日后……至庐江。” 沈西泠听言愣住。 岳安?庐江? 沈西泠眼前立刻出现了地图。 岳安郡在霍州,而庐江郡则在湘州,两州毗邻,都在建康以西,锒加虢康相距甚远,根本不可能途径。 齐婴为什么要去那里? 六日至岳安,十五日至庐江,那中间的九日呢?从岳安至庐江快马只要一日,即便乘车慢些,五六日也足矣了,为何他锪舫隽司湃盏挠嘣# 他要去那里做什么? 沈西泠的眉头越皱越近。 她陷入了沉思,而白松帮不了她这些,于是默默退出了房门,过不多久又有下人来回话,说是龚先生给她寄来了书信,信中有她要的江左动向。 她当即从下人手中取信,屏退左右后展信细读。 信中只有两个消息: 其一,长江夏季入汛,近日洪水泛滥,淮南一带尽成泽国,以致百姓流离失所;其二,梁皇闻讯惊痛,已行赈济之策,另定于六月初转至淆山祭祀,为江左万民祈福。 洪水……淆山…… 长江每至五六月份便有决堤闹洪的风险,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事儿大约每过五六年便会来上一次,而沈西泠记得上一次江左闹洪灾是两年前,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她手下的很多商队都在南北之间倒卖货品、趁机发了一笔横财。 只过了两年……便又决堤了吗? 这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天子出建康而至淆山一事。 淆山乃帝王告祭之神山,历来有“淆山定而天下安”的美名,帝王于淆山告祭乃古已有之的常法,大梁南渡之前就有此规制。但大梁历朝二百余载,亲自前往淆山祭祀的君主统共不过两任,其余皆不过遣掌司祭祀之官代为前往。如今江左水患或许的确严重,但真的值得劳动天子大驾亲出建康么? 更令人心悸的是……淆山,就在湘州,就在庐江。 沈西泠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她隐约感觉自己拉开了大幕的一个角落,而仅仅是窥见冰山一角她就已经紧张得难以喘息! 她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努力地思考。 她想起昨日在山洞里,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些来追杀他们的人提及了“韩大将军”,可见她之前猜测的不错,想杀齐婴的人的确就在江左,之前在上京的那场山火是顾居寒或是大魏太子替齐婴打的掩护,而韩大将军韩守邺一定发现了齐婴还没死,所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意欲在他南归的途中截杀他。 沈西泠虽身在商道,但已经深谙政商不可分割的道理,她对南北两朝的政局都了解颇深,更熟知江左眼下的形势。 韩守邺拥兵自重,手中握有三十万兵权,此外更有门生党羽无数,是如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