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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谁信哪!要我看,这要么是被当家的害了,要么就是对儿子没防备,反正,应该是被杀的。”伙计附和道,指指前方,“快到城墙下了。说起来,黄爷,您这是来找谁啊?” “还能找谁。”黄明越一脸晦气,朝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找那位杀神!几位将军老爷叫我把他带过去,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一来听到有仗打就冲出去了,最好是……算了,我不能说。你帮我看看,个头不高,剑很长,白衣服,黑头发,鹅蛋脸,长得跟个小娘们似的,前几天见到还以为是梅家给带的丫鬟!” “诶!”伙计应着,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街上扫,一边道,“我觉得他肯定杀人了。您看啊,梅家让您大年三十干活,显然他们也急,我估计是那杀神杀性大发,梅家也扛不住了。不然,哪有人刚到驻地就冲出去杀的。” “有道理——哎哟我cao!”黄明越脸色一白,后退一步,“不是说小冲突吗?怎么这么多死人?” 高耸古旧的城墙往城内投下一块巨大的阴影,侧边的城门洞开,橙黄色的夕阳透过浓度不均匀的灵气,往里头照射出一条荡漾的霞光河流。在辉煌的光线中,不断有士兵往城里拖尸体和伤员。 伙计解释道:“下午也打过一场,对面来了几个特别强的弓箭手。” 黄明越耸然一惊:“都打到城门口了?!” “那倒不是。”伙计说,“对面有城主出手,被平王一箭射穿了脑袋。” “哪位城主?”黄明越好奇问道。七贤城和其他城不同,没有伪神坐镇,但有七位大乘后期的城主,靠合击阵法可以发挥伪神境界实力,整体在十三城中也排的上名号。 伙计想了想:“这我就不知道了,听声音是那朵大菊花,平王气得把城墙都震碎一块。” 两人穿过城门的时候,有个士兵听到了对话,插了一句:“是菊生,城主发了三箭,前两箭都被拦住,第三箭削掉了它半个脑袋!我听城主府的人说的,应该是真的。城主真他妈牛逼啊,要我说,我们这些普通人,换菊生半个脑袋,值了!” “值个屁!”他身边的士兵骂道,“老子还想早点打完回老家呢,你自己死去!”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 两人闹着走远了。不一会儿,黄明越两人就见他们抬着一具胸口塌陷的尸体回来。人界入口的封印附近有一块圈好的墓地,过一会儿他们要拉几辆车过去,现在街上还有几个小队的修仙者组织安排净化法阵,防止疾病瘟疫。 平城的城墙横贯百里,非修炼者一眼望不到头。今天被围歼的那个小队是从南边回来的,两人出了城门,沿城墙往左边走了大约二里,开始陆陆续续见到一些尸体。血已经止住了,还有些在土地上和雪水冻在了一起,搞得地面又脏又滑。黄明越拍拍伙计的肩膀,给他输了几道真气,两人继续搓着手边聊边走,在一个由十多具尸体组成的小山包前停了下来。 “怎么有个女的?”黄明越皱眉道,“不是jian细吧?” 平城这块的敌人主要是妖族,化形后比鬼怪难辨认一些。那堆尸体中,有个脸朝下的女人,一头黑发在夕阳照射下显得柔顺光滑。之所以觉得这是个女人,是因为对方的一只手指修长、白玉般的手伸了出来,沾着血和土,垂在地上。 “可能是位仙师。”伙计哆嗦了一下,“仙师们样貌都这般好的。不过女人,前几天过年嘛,也确实来过几个,被赶回去一批,留下了没几个,找出来殉情也说不定,女人嘛……老爷,咱能回去了吗?太太太……冷了!” 黄明越应了一声,颇为嫌弃地拍了伙计两下输几道真气过去,不料伙计见鬼似地尖叫一声,昏了过去。黄明越即刻回头,长剑出鞘,只见那座小山包动了动,几具压在最上面的尸体沉沉摔下,在雪地里滚了半周。 被压在中间的那具女尸慢慢爬了起来,一抬头,分明是个浓眉黑目的英俊少年,眼角颇为无辜地垂着,只是骨架尚未长开,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上,一双饱满红润的嘴唇茫然地张着,呼出一口细弱悠长的热气。 半晌,浑身脏透的少年跳起来,轻轻落在地面上,双手合十,朝尸体们鞠了一躬:“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抱歉,方才我有所感悟突破的时候睡着了,真的不是故意压着诸位的,希望诸位安息!” 又默念了一堆有的没的,少年这才直起身来,运起灵力拍拍身上的脏污,扯了段衣摆的布料束发,又变回了刚出城门时那个一身潇洒的白衣剑客。 黄明越紧忙笑道:“梅少爷!您终于醒了,城主和三位将军都等着您呢。” “好,劳烦您带路。还有,我不是少爷。”那少年笑道,“我是梅七。” 铮铮两声,一柄长三尺七寸的银白长剑自远处飞来,欢快地绕着梅七和黄明越打转。梅七皱眉瞪了它一眼,黄明越站在原地拱手赔笑,一动也不敢动。 第五章 平王杀妖-2 2. 平城建在天山背后,地处高寒,入冬后,白日格外的短。 近日平城与妖族建立的七贤城一连爆发了大大小小八次武装冲突,按惯例神境高手不出战,但几场仗打下来还是死了不少人。到了下午,原本就物资匮乏的平城,有时连点人声都没有。 梅七刚从城外杀回来,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几条肌rou在污泥间蠕动着愈合。他坐在酒馆大堂的柜台边,跟掌柜的讨了半碗黄酒。 掌柜的是几十年前从前线退下来的,被人砍了一条手臂一条腿,大难不死,在平王府后门开了家小酒馆,因为只有半边身子,被同僚叫某某半边。过去了这么久,他同一届的士兵死光了,再没人记得他姓什么,战争又拖拖拉拉没个头,人们半边掌柜半边老头地叫,叫得他自己都忘了。梅七倒是提过一次,你叫半边,不如随我姓梅,没半边,形象生动,好记。被掌柜的拿拐杖敲脑袋。 半边总能搞到酒,掺点水大家也认了——有酒就不错了。更何况,大家都是来蹭好运的。别看人家残废了,战场上大难不死,就是好运。 掌柜的跳着进了帘子后边,梅七将半碗温酒一饮而尽,引来了火炉边几个士兵的注意。一个伤口发痒、搓着半截脏兮兮绷带的大个子不带恶意地笑了笑,扯着嗓子叫道:“半边掌柜,这位小哥是你儿子?他这半碗酒,你掺上水能给咱兄弟几个喝两天!” 旧而干净的帘子后边传来半边的笑骂:“去你妈的,滚!” 在平城,认识七杀剑的人多,认识梅七的人少。梅七也不介意,朝他们吐了吐舌头,引来一声哀嚎:“老子多久没碰女人了……”那家伙被同伴嘲笑一通,梅七笑道: “你们是哪里人?我是临安来的。等什么时候打赢了,我请你们去那儿喝酒。” 那抠着伤口的大汉摇头道:“南边的酒有什么好的?入肚跟水似的,甜滋滋的娘们儿吃食。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