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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儿垂着脑袋,一颗眼泪吧嗒掉在手背上,半晌才摇摇头:“不饿的,主子。”刚说完,肚子便咕叽叫了一声。 “不必叫主子,便和府中的下人一般,唤我南姑娘罢。”徐南风笑了,又温声道,“我有点饿了,你陪我去吃包子可好?” 红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叶娘在一旁酸道:“这哪里是买了个下人,分明是个娇小姐!” 徐南风无奈:“娘,您就少说两句罢。” 她带着红儿进了包子铺,点了两份梅花包子和一碗热粥,递给红儿。红儿饿狠了,见南风面善,便也没了顾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不过买个婢女也好,可以当做陪嫁跟你去纪王府,将来也有个照应。”叶娘打量着丫头,又蹙起蛾眉,表情有些嫌弃,“就是太瘦了,长得也不够体面。” 红儿听到‘纪王府’三个字,眼睛都瞪直了,一口包子卡在喉中,表情天真又滑稽。 徐南风拍了拍她脑门,训诫道:“去旁边吃你的,夫人和小姐的事,不需要你管。” 红儿点点头,端着包子和粥坐到旁边去了。 徐南风这才压低声音道:“娘,红儿是买给你的。” “给我?”叶娘道,“我有彩云就够了。” “彩云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干干粗活还可以,不能贴身重用。”徐南风自顾自倒了杯茶,淡淡抿了一口,垂眸道,“红儿虽家境凄苦,却难得拾金不昧,是个品行端正老实的,所以我买来给您。彩云便打发走罢,以后东厢房送来的人和物,都不要拿来用。” 关于东厢房的事,叶娘一向与徐南风同仇敌忾,忙点头应允。 王家的梅花包子和灌浆馒头十分好吃,这是下层百姓才知道的街头美食,徐南风让老板打包了一份,便与母亲带着新买的婢女红儿步行回府。 走到四方街口,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首一看,原来是杨将军,后头还跟着纪王府的马车。有姚江立在马车旁,车中必定是纪王无疑了。 叶娘不认得纪王府的马车,只看见杨慎之在前头,便向他点头致意,又对徐南风道:“娘带着红儿先回府了,你快去拜见你的恩师兼媒人,顺便打听一下纪王府的聘礼有多少……” “娘!”徐南风佯装生气,瞪了叶娘一眼,“您在这稍等片刻,我去与师父打个招呼便来。” 说完,她连怀中油纸包着的热馒头也没来得及放下,笑着朝杨将军走去,道:“师父!” 马车窗帘被人掀开一角,露出里头温润如玉的俊美青年。今日纪王穿了身乌檀色的暗纹袍子,墨玉腰带,眼上依旧蒙着颀长轻薄的白缎带,即便是隔着一层缎带,徐南风都能觉察到他眼中的笑意,温暖如春。 徐南风在车窗边站定,笑着唤了声:“少玠。” 纪王微微颌首,笑道:“南风,真是巧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杨将军趴在马背上侧耳偷听,闻言啧啧叹道:“你俩倒是进展神速,这才几日,便互相以名字称呼了。” 徐南风微微脸红,纪王倒是坦然。 徐南风没理会那个不正经的师父,问纪王道:“少玠从何而来?” “宫中,与母亲和杨将军商议聘礼之事。”说罢,纪王直直地面朝着徐南风,嘴角上扬,似乎在等待徐南风的反应。 这人笑起来真是不要命! 徐南风一时无言,极其生硬地岔开话题:“临近晌午,纪王用过膳了么?” “未曾。”纪王张张嘴,刚想说一句‘南风可否赏脸一起用膳’,便被徐南风迫不及待地打断了。 徐南风宝贝似的递出手中的油纸包,道:“我买了王家包子铺的灌浆馒头,香甜绵软,很好吃的,给你尝尝。” 纪王默默讲话咽回腹中,缓缓伸出一只手来,不稍片刻,一包温热的馒头递到了自己手上。 他将油纸包打开了些许,凑到鼻端闻了闻,赞许道:“的确很香。” 徐南风一直在期待他的反应,见他喜欢,不禁松了口气。 纪王将两手握着油纸包,指腹不断摸索着这份香甜的热度,轻声道:“多谢南风。” “不必谢,少玠不是也送过我‘满堂春’么?” 虽然,这两样点心的价格乃是云泥之别,但千里送馒头,礼轻情意重嘛。 第14章 聘礼 晌午,纪王府门前。 “王爷,到府了。”姚江停稳了马车,随即掀开车帘,将纪王从中搀扶了出来。 纪王搭着姚江的手臂缓缓下车,手中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油纸,正是先前徐南风用来包灌浆馒头的那张。 可,馒头呢? 姚江有些诧异,抬首问纪王道:“王爷,那包馒头您全吃完了?” 纪王侧首一笑,意有所指道:“好东西自然要趁热吃。” 姚江:“……” 别人都说纪王爷是个任人揉搓的软柿子,但姚江跟了纪王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他温润无害的兔皮之下藏了狐狸般狡黠的心肠?此时纪王话中有话,不知又在盘算什么坏主意了。 哎,不知道那可怜的徐姑娘将来会否后悔。 姚江叹道:“那包馒头个头不小,您吃了几个?” 纪王心情大好,优雅地伸出四根骨节匀长的手指来。 四个?! 姚江擦了擦冷汗,好脾气地笑道:“王爷吃不惯这些粗粮,当心闹肚子。” “不会,这馒头许多年前我曾吃过,心心念念了许久。”纪王嘴角一勾,在姚江和府中侍卫的搀扶下缓缓迈上台阶。 结果还没走两步,他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姚江见他停住了脚步,眉头也皱在一起,便担忧道:“王爷,怎么了?” “没事。”纪王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腹部:吃撑了,有点难受。 四月底连着晴朗数日,纪王的聘礼也趁着好天气送到了徐府。 钱银万缗,玉器字画八箱,上等绢帛数匹,钗饰药材等琐碎物件便更不需提了。这份聘礼在挥金如土的洛阳算不上空前,但对于徐南风来说,堪称少见的阔绰了。 叶娘哪曾见过这么丰厚的聘礼,当即高兴得几乎发狂,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 徐宛茹本想讥讽一下纪王府的寒碜,结果却看到了满院子扎了红绸的琳琅物件,登时气了个半死,愤愤地跑回东厢房摔上门,道:“母亲,您瞧瞧外边!徐南风夫家的排场真大,跟娶个公主回家似的!” 张氏眼也不抬,穿针引线勾画出兰花的最后一笔,低头咬断彩线,淡淡道:“急什么,她未必能风光一世,须知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徐宛茹跺了跺脚:“我不管!我要比她嫁得更风光!” “茹儿,风光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