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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开一花谢的时光。 花开时缘起,花谢时缘灭。 都是这样。 可在九幽境中,风渊再一次变回姬淮舟的模样,一切还有重来的机会吗? 已经等了很多年了,再等一下吧,星如。 再等一下你的殿下或许就会回来了。 他睁开眼,终于从水中浮了出来,他已经在太玄池泡了三四个时辰,太玄池的水越来越凉,泡得他头昏脑涨,四肢发软,西边天际的夕阳在水面上洒下一片粼粼的波光,映着脸颊多出一点血色,他浮在那波光之上,像是踏水而来的海妖。 司泉上神过来的时候,看着星如浑身是水站在岸边,两眼无神,一脸绝望,头顶的那小撮毛毛也蔫哒哒地伏倒在那里,问他:“这是怎么了?” 星如低着头,有气无力地答道:“风渊上神落了些天音珠在太玄池里,我正帮上神捞出来。” 司泉看了眼还在垂钓的风渊,笑着道:“不过就是几颗天音珠罢了,哪用这么麻烦?”他说罢,抬手置于太玄池上,天音珠似受到召唤,一颗颗从池中跳出,落入他手中。 他将这些天音珠放到桌上,珠子碰撞声音叮当悦耳,风渊抬头望了司泉一眼:“你待他倒是不坏。” 司泉笑了笑,没有反驳,对风渊道:“那我带他走了。” 他与星如离开后,梦枢盯着风渊瞧了一会儿,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反常,碰了碰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风渊却是如同入定般一动不动,夕阳已经全沉下去了,宫墙上的影子隐没在黑暗中,夜空上寥寥几颗星斗映在水中,水面上荡起涟漪,梦枢连忙叫道:“喂喂喂!鱼都上钩了!上钩了!” 风渊手中鱼竿化作一团虚渺白光散入夜中,梦枢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听着风渊问他:“你今日来找我什么事?” 梦枢啊了一声,也有些困惑,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以拳抵唇轻咳了声:“我本来好像是要找你推牌九的。” 风渊望了他一眼,起身向着长秋宫走去,梦枢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晃晃悠悠出了紫微宫。 长秋宫中天命文书前那摊血迹还在,不知是何原因一直未曾干涸,风渊现在旁边站了半晌,恍惚间竟是觉得这摊血在散发出某种奇怪而馥郁的香气,他似是入了魔一般蹲下身,伸出手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到自己唇上,等他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的时候,唇上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蹙眉,抬起手将地上血迹抹去,脸色阴沉得厉害。 窗外月光如水,太玄池底一颗雪色的天音珠从礁石上面缓缓滚落下来。 司泉送着星如回到千桃园中,他在路上问星如:“你觉得他还是你要找的人吗?” 星如想了想,回答他说:“只有偶尔时那短暂的一瞬,我会这么觉得。” 但是很快,他便能清醒过来。 譬如那一日,风渊在紫微宫中为自己新收小徒弟的收徒大典办了一场宴会,他那小徒弟名叫习谷,是从无情海中被他带上来的。 星如初到天上的那一阵儿,很多仙君都会说起风渊上神与习谷仙君在无情海中那一场盛大的重逢,因风渊上神欠了习谷一桩情债,所以上天让他们于千千万万人中一眼就看到对方,缘分的红线从此缠绕于他们的指尖,冰雪塑成的神君被拖入万丈红尘里。 仙君们还说风渊上神既是欠下了情债,将来这位习谷仙君多半也是要入主紫微宫的,天界虽没有前例供参考,可人界的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在风渊刚刚将习谷带上天界的那一日,众位仙君就开始偷偷打听这两人的关系,一听到这是上神下凡历劫时欠下的一桩情债,仙君们震惊得差点跳了登仙台,随后立刻将这个消息传开,短短半天工夫,全天界都知道风渊上神这棵老铁树要开出桃花了。 八卦的仙君们本来以为上神该准备大婚了,不想几日后传出消息说上神要收这位习谷仙君做徒弟,人间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见上神是想玩个特别刺激的。 那时候他不知风渊是他,还替习谷能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高兴,厚着脸皮带了跟一支苦竹笔做贺礼,兴致勃勃参加了宴会,想着再找个机会去查一查天命文书在什么地上。 楚桑已经不在了,他总要完成他最后一个心愿。 为了找天命文书,他在宴会未结束的时候顺了两壶酒偷偷出了明光殿,绕到殿后,殿后有一株迷榖树,生得又高又大,树干粗壮,要数人合抱,枝叶葱茏,如亭亭华盖。 两侧宫墙上有紫藤垂下,花萼簇沓,生着奇香,他轻轻一跃,便跳到那树上,遥望这偌大的紫微宫,猜测天命文书应当就在长秋、忘忧两宫之中,只是如何在不惊动那位上神的情况下将天命文书拿到手,还需他回去后再细细筹划一番。 他暗暗记下这宫中的布局后,也没急着下去,无意识地掰了几根细长树枝,又摘下四五树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想要做窝了,他看着已经有些成型的鸟巢愣了半晌,随即惨然一笑。 很久以后,他从迷毂树上下来,靠在树根坐下,在宴上顺来的两壶酒不一会儿便进了他的肚子里。 天色暗下,宴也散了,不远处传来几位仙君的说笑声。 他醉倒在树下,仰头望着头顶那轮明月,不知今夕何夕。 仙君们的声音渐渐远去,他闭上眼,嘴角向上扬起着,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还能笑什么。 天河水潺潺而过,树影婆娑,浮光跃金,良久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睁开眼,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清冷月光银纱般罩在来人的身上,灼灼光华下他的面容总看不真切。 来人停在自己的面前,衣摆摇动,银色的织线微微闪光,他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低声问道:“又偷酒喝了?” 那时他犯了傻,张了张嘴,眼眶一热,低声叫了一句:“殿下……” 酒壶从他的怀中跌落,歪歪扭扭倒在树根下,他仰起头,睁大了眼睛,想要将眼前的人看得更仔细一点。 可他的殿下站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他没有俯下身来抱抱他,也没有露出从前那种一副拿他没有办法的无奈神情,就连他的五官,也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慢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