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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秋被噎的哽住喉咙,一时接不上话,周柏紧接着开口,“恕我直言,你说的这些,信息也好感情也好,我不敢全信。你要考量的因素太多,你能保证,你对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百分百真实,没有半点虚假?” 程秋闭口不言。 周柏等待片刻,没有等到回答,他了然笑笑:“程秋,你相信吗?发生在他身上的痛,我体会到的,不比你们任何人少一分。” 他抬手挂断通话。 听筒里传来挂断的忙音,周柏放下手机,抽出第二根烟。 他越抽越多越抽越快,直到烟盒只剩一根,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周柏低头捞出手机,看清来显,忍不住露出苦笑。 这段时间,程秋和庄炳仁的电话总是接连出现,如果不是总这么巧合……周柏简直要怀疑,庄炳仁被程秋劝动当了说客。 周柏接起电话,没有说话,庄炳仁的声音率先响起:“找到人了?” 周柏笑笑:“消息够灵通的。” 庄炳仁一愣,看着屏幕上的小红点,无奈低语:“对不起,总是忍不住……关注你们。” “没事。” 庄炳仁斟酌片刻,试探开口:“程容……怎么样了?” 提到程容,周柏心头像被咬了一口:“不太好。” “那你……怎么考虑的?“ “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想有个时光机,带我直接回到过去”,庄炳仁的电话,让周柏回忆起大学,心情放松不少,“当时第一次见到他,我心想嘿这个小学弟,长了张讨喜的娃娃脸,见人就笑,笑起来还特别甜。说实话,一直到现在……我都记着那张脸。我和他在一起,你说我犯贱也好,说我圣母也罢,但我发自内心……希望他过的幸福。” “我当时努力工作希望他幸福,后来放手,也希望他幸福”,周柏抽光了一盒烟,摸索去拿另一盒,嗓音有丝自嘲,“不是等他回来找我,也不为看他笑话,如果完全和他分开,我可能也已经另找他人。但无论怎样,我还是……希望他幸福,希望他能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笑,希望他过的好。” “但他已经很久没笑过了”,周柏想起程容刚刚比哭还难看的笑,巨大的割裂感从天而降,将他从回忆拉回现实,“如果失去这个小孩,会让他这么痛苦,那就留下它吧。” 庄炳仁砰一声站起,手臂按上桌面,直接按开免提:“周柏,我不想骂醒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样未知的、不可控的、可能会带来蝴蝶效应的东西,你还要留下它?单单程容怀孕这事,就引出多少乱子?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及时止损!什么叫止损你知道吗?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混乱,全部扼杀在摇篮里!而不是感情用事,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你这感情用事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上学时候还能说一句不谙世事,现在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容易受感情驱使……'” “庄炳仁,为什么……我要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饰不敢承担的责任?" 周柏突然开口,打断对方的话,他像在质问庄炳仁,更像在拷问自己。 “我的第一反应,是想为了程容,把这胚胎扼杀在摇篮里”,周柏趴上栏杆,看下面一只蚂蚁,抬着食物往洞里挪,“可程容拖着这样的身体东躲西藏,他那么胆小的人,为了这个胚胎,承担起做家长的责任,自己瘦的剩一把骨头,硬是把胚胎……把这孩子足足养到六个月。” “……” “现在想想,我做的这些决定,打着为程容好的旗号,可并不是真为他着想”,周柏透过阳台,向病房望去,“我只是害怕未来'失去他'的痛苦,不想承担这份痛苦,所以把痛苦转嫁给程容。可程容……失去这个小孩的痛苦,只能他自己承担。” 庄炳仁足足沉默了一分钟,才干哑开口:“所以呢?你又准备当圣人?代人受过?替他承担痛苦?让他留下小孩?” “我以前,是个特别有计划性的人”,周柏回忆起什么,苦笑出声,“可无论做出多么周密的计划,结果都事与愿违。与其如此,不如着眼当下,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我来承担。“ 庄炳仁连声“再见”都没说,咔一声挂断电话。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挂断周柏电话,想来不愿再说一句。 周柏揉揉皱成一团的脸,走进洗手间洗脸清口,换上没烟味的衣服,走进程容病房。 程容被木黑黑折腾狠了,正半梦半醒昏沉睡着,听到声音他猛然睁眼,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抬手想往小腹上盖。 周柏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激动滚针:“多大人了还哭?羞不羞?给木黑黑当这样的榜样?” 这是周柏第一次承认木黑黑,而不是冷冰冰说“那个胚胎”,程容敏锐察觉到了不同,但恐惧和惊慌累积太久,不是一时一刻就能抹消。为了观察情况,肚子上没盖衣服,男人的肚皮延展性小,皮肤被撑到极限,底下是盘旋的血脉,像山中青蛇在腹下盘踞。程容随周柏的目光看向肚皮,他像被蛰了一口,眼珠黏上天花板:“我是个怪物……对吧。” “嘘,木黑黑听着呢”,周柏摸摸程容程容肚皮,帮他捋开成片湿发,“他说你是大怪物,他就成小怪物了,你这么说他,他会不高兴的。” 程容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他呆呆看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光怪陆离:“我如果是个女孩子就好了,就可以低头看肚皮了,现在不敢看肚皮,你不在这儿,我根本不敢看……木黑黑是大力神脚,以后可以当足球运动员……他这是随了谁啊,我连一百米都跑不下来……” 程容这几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周柏低头看他,俯身贴上他面颊。 程容口舌顿住,后面的言语就像被抽干剔骨,再淋上化骨绵散,通通吞回腹中。 久违的温暖蓄满全身,缓缓弥漫在空气里。 不再是冷冰冰的话语,不再是若有若无的试探,也不再是……从柜缝中看到的,修罗一般的脸。 墙面的钟声准点报时,一下一下,像钢锤砸上心尖。 程容惊吓过度,猛然弹起半身,又被周柏按住,轻轻压回床上。 一个小时到了。 木黑黑还没完全安静。 程容像个在断头台上,即将被凌迟的犯人,他瞪大眼看着钟表,眼珠要瞪成铜铃,从眼眶滚落下来。 “别怕,别看”,周柏一手盖住程容的眼,一手按住程容腹顶,“我们一起努力,再给它一点时间……你告诉木黑黑,等他出来,周爸爸教他踢球,带他参加世界杯去。” 第五十二章 程容怀疑自己又幻听了。 一定是因为太痛了,痛到超过忍耐的极限,大脑分泌出某种物质,让他陷入迷幻的美梦里。 滚圆肚腹像摇晃的水球,在周柏掌下轻摇。程容满头冷汗,青筋快爬到脸上,脖颈像条将折的弓,弓骨从颈椎延长到脚尖,他被抻成硬邦邦一块,动一动咯吱作响。 周柏焦急抱起程容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