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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的时候还好些。我抱住他的腰,哭诉:“他打了我屁股!可疼了!” 战萧继续在那里骂:“你说!你师承何处?你那把剑是什么怪胎!” 我师兄看了他很久,没说话。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我能听出那其中的无奈:“战萧,你是个真英雄……我原本不想这样的。” 战萧冷笑:“怎么?你还能杀我灭口不成?” 我师兄直起身,抬手闭眸,捻诀。 蓝白色的符文形成一个半球形,把整个帐篷都覆盖了。 战萧惊诧:“你是观火岸的人?” 我师兄不理他,去行李里把我的琴拿出来放在我面前,对我说了一句话,又看了战萧一眼:“弹吧,我说的那些,要一字不落。” 战萧皱着眉头,声音低沉:“观火岸向来不涉人间事,你要破例?” 我师兄终究理他了:“你不该动他,否则我还可以留你一留。” 战萧狰狞道:“笑话,你不也是个禽兽?这小皇帝只有你碰得别人碰不得?央,不如你把这小皇帝给我,无垠军二分之一的调度权你都拿去,好是不好?” 我师兄说:“弹。” 我拨动琴弦。 我练了十五年琴,后来我才知道,我练的琴术,与世间寻常道是不同的。常人修的是音律,我修的却是字句。每一段旋律代表一个字或是一个词,连贯着弹起来,我以前只在师父面前弹过,尚不知它有什么效用。 今天我知道了。 泠泠琴音自我指尖倾泻,我用琴音一字一句地讲给战萧听。 “此后,唯央马首是瞻。以骨,以血,效死,尽忠。” 战萧的眼神变了,所有的神采全部隐去,只剩下幽深的空洞。他躺在地下,一遍一遍地重复:“以骨,以血,效死,尽忠。” 当晚,我脑壳痛,躺在床上痛得睡不着,没话找话:“师兄,他为什么要叫我小皇帝?” 我师兄在擦他的剑,背对着我,也没回头,只静静道:“因为你总有一天是要做皇帝的,小戮儿。” 我权当他是在逗我,看着他的背影,闻着他发间的味道,痛着痛着也就睡着了。 翌日,我师兄把我带到统领们开会现场,又放了个隔音咒,然后让我重弹了一遍那句话。 最后,八十多个统领齐刷刷地跪在我们面前,声浪如潮:“唯央马首是瞻。以骨,以血,效死,尽忠。” 至此,我师兄彻底统御无垠全军,效率疯提,战力暴涨,摧枯拉朽打败敌人,直推到皇城脚下。 如果不是推到了皇城脚下,我都不知道我们是在造反。 攻入皇宫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哦,原来师兄真的是在造反。 造反就造反吧,我跟着师兄就好了。 皇城里满目惨白,素缟飞扬,听说是在为皇后守丧。我师兄就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坦然地走过皇城最大的街道,身后战旗烈烈,在“无垠”二字中夹杂着“清君侧”一类的标语。 不知为何,皇城内的抵御力量十分薄弱,犹若宫门大开。 宫门被破后,皇宫里更是安静寥落,几乎没有人声。我师兄揽着我在皇宫中一骑绝尘,竟然无人来拦。 大军在宫内探索了一番,确认没有陷阱,还留下的都是些贞烈的宫妃或者忠心的老奴,有幕僚猜测皇帝是出逃了,我觉得不像。那些留下来的人都面色平静,视死如归,该是对帝王有情义,若皇帝出逃,没理由不跟去。 我师兄拎着我走进宏峦殿,我隐约晓得这是当今皇帝的寝宫。 殿内有不少太监丫鬟,战战兢兢趴了一片。我师兄目不斜视,昂首阔步穿过重重帘幕,直接走到高高在上的龙床前。 自不必说,我一直亦步亦趋跟他身后。 最后一层金帘被撩起后,我看到了龙床上的皇帝。 那是一个苍白消瘦的男人,满面青白,眼窝深黑,已是药石无医之态。可他却有一□□扬入鬓的剑眉,落在那张刀斧深刻般英挺的脸上,生生凝住了这具行将就木的身体原本的威仪。那凌厉的眉下是一双幽深的眼,看人的时候悠远沉凝,仿佛含着万水千山。 现在那双眼睛看着我,让我无端惊慌起来。 我师兄对皇帝说:“李无渊,我给我师父带个话。他说你要的他都给,可你必须死在央的剑下。你别怪他,要怪就怪腊月十三未央湖灯火节上的你自己。” 我师兄说话的时候李无渊一直看着他,听完了,便又转过来看着我。他的眼睛太深湛了,像是要把我的灵魂都洞穿。 然后帝王笑起来,低低的,喉咙深处似乎积着血,他笑得很低沉很撕裂,整个胸腔仿佛都在阵阵回响。那笑声我听得很难受。他笑着笑着就咳出一口浓血来,喘了一会儿,通畅了似的,笑得更为肆意高亢。 他边笑边说:“哈哈哈……他果然不会算错。过了这么多年,报应还是来了啊……哈哈……” 他斜斜地靠在迎风枕上,头是歪的,所以一滴眼泪就从他的左眼流到了右边的鬓角,攀过高挺的鼻梁,横亘过整张面部。好像攀越了帝王一整个艰难而荒唐的人生。 我师兄面无表情,眼睛简直要喷冰渣了:“本就是你业障难偿。” 电光火石,洞若没入帝王的胸口。 李无渊死的时候都是笑着的,眼睛还看着我,深得没有底。 我看到他被贯穿的胸膛,苍白而干瘪,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胸腔。但是他的骨架非常伟岸,在支棱的肋骨间,隐隐还能瞅见宽厚坚实的曾经。 =================。 李无渊死了以后,我师兄很快就接管了皇宫的一切,也很快接管了这个王朝的一切。死寂的皇宫很快又忙碌喧闹了起来,下葬发丧,新皇登基,各种事情一股脑都压在了我师兄肩上。 我什么也不会,就是想帮他,也不知道做什么,况且我还没有帮他的心思。我就整天没心没肺地呆在宫殿里,看十二个小美女围成一圈儿浇糖人。 我师兄连轴转了一个多月。 我这些天听过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然后我就登基了。 试龙袍的时候我问我师兄:“怎么会是我呢?要当也是你当皇帝的呀。” 我师兄正半跪在我面前给我系腰上的流苏带子,闻言他抬起头来看我:“不,你才是。你的身体里流着世间最尊贵的血。我说过的,你是要做皇帝的。”他站起来摸了摸我的头,“六部首脑俱在,钦天监盖的戳,天认了,神也认了,谁也不能说你的不是。” “啥?” 他摇了摇头,无奈:“你这个小孩儿,被取血了也不知道,睡觉也睡得忒沉。” 我说怪不得有天早晨起来指头痛。 我想了想,又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