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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芸淡淡地看着袁飞飞,似乎什么样的回应,他都已不在乎。 琉璃盏就在袁飞飞的手里,从香炉中透出的烟缕,在两人单薄的呼吸下,轻轻拐弯盘旋而上。 袁飞飞在想什么。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在想。 过了许久,袁飞飞终于到:“裴芸,可是因为我自小到大,一直陪着你。” 裴芸:“在我身边的人有很多,但你只有一个。” 袁飞飞神情恍惚,点了点头。 裴芸看着她,“你在想什么。”问完,他又拐了个方法,道:“你在想谁。” 袁飞飞摇头。 裴芸看着袁飞飞,不可抑制地笑了一声,笑中慢慢皆是自嘲。 “我这一辈子,看来都是给人做嫁衣的命。不管是这里,还是你。” 第四十二章 那天,袁飞飞一直陪着裴芸。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干干坐着。 裴芸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脸色憔悴极了,坐到最后,身体在凳子上打晃。袁飞飞就拉着他到床上休息。裴芸躺在床上,神情恍惚,袁飞飞坐在床边看着他。 “第一次见你,你就是这样躺着。”袁飞飞道。 裴芸无力地笑了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袁飞飞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裴芸轻轻嗯了一声。 袁飞飞起身,裴芸下意识地拉住袁飞飞的手,袁飞飞转头,裴芸低声道:“你去哪。” 袁飞飞:“去给你拿水,你嘴上都裂开了。” 裴芸这才松开手。 袁飞飞到桌边倒了杯水,回来递给裴芸,裴芸喝了小半杯便放下了。 袁飞飞:“不吃饭,连水也不喝,你是真要做神仙了。” 裴芸躺在床上,道:“你来之前,我试着吃了些东西,但胃里难受,都吐了。” 袁飞飞:“再吃。” 裴芸被她逼得笑了,“吃不下。” 袁飞飞道:“那就睡觉,睡醒了就饿了。” 裴芸摇头,“不睡。” 袁飞飞的提议被接二连三地否定,怒从心中来,眯起眼睛就要发火。但见裴芸面色苍白地躺在床帐之中,想起他经历的事情,又有些心软,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好声道:“睡下休息一会,你现在这样你娘也不愿瞧见的。” 裴芸道:“你何时走。” “嗯?”袁飞飞挑眉道,“怎么,要赶我走?” 裴芸淡淡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是赶,还是留,其实两人心中都明白。 “我不走,你睡吧。” 裴芸拉着袁飞飞的手,袁飞飞低头,看见裴芸白皙修长的手指。 “飞飞,你陪我可好。” 袁飞飞道:“我这不是陪你呢。”她说着,打了个哈欠,朝外面看了看,道:“日头都快落了。” 窗外,火红夕阳铺洒开来,漫天的红云拨弄出一片寂静的天河。 袁飞飞感觉到手被拉了一下,她转过头,正好看见裴芸温润如水的眼眸。她微微一愣,身子就被拉了过去。 袁飞飞倒在裴芸的身上,裴芸扶着她的腰,将她抱到床上。 袁飞飞翻了个身,躺在裴芸的腿上,面无表情道:“做什么。” 她的手还被裴芸拉着,能清楚地感受到裴芸手臂轻微的颤抖。 “不做什么,你陪我一同休息。” 袁飞飞没有说话。 “飞飞……” 裴芸其实有很多话可以说。比如当初,那个乞丐狗八被人打得半死,袁飞飞照料他整整三天。又比如凌花一次莫名其妙地走失,袁飞飞为了不让她被楼里处罚,不眠不休地找了两天,终于在金楼奴才发现之前将她带了回来……裴芸有很多话可以说,但最终,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两个字——飞飞。 袁飞飞盯着天棚,看了好久,最后坐起身。在她坐起来的一瞬,裴芸手倏然握紧,眉目之间,悲戚莫名,好似抓着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袁飞飞看他一眼,裴芸垂着头,发丝凌乱。他胳膊抖动不停,嘴巴一张一合,好似诉求。 “你拉着我做什么。”袁飞飞道。 裴芸低声道了一句抱歉,可依旧没有松手。 袁飞飞道:“你总得让我把鞋脱了吧。” 裴芸一愣,抬起头。袁飞飞还是往日的那副神情,道:“你拉着我,我怎么拖鞋。” 裴芸迷茫地松开手,看着袁飞飞把自己的鞋子脱掉,然后反身回到床上,躺在自己的身侧。 “飞飞……” “怎么。”袁飞飞道,“你不是让我陪你休息,快躺下睡觉。”袁飞飞打了个哈欠,侧着身子面朝墙,闭上眼睛。 裴芸躺在她身旁,看着袁飞飞的后背,泪如深夜的凝露,无声而下。 结果,一直到下半夜,也只有袁飞飞一个人睡得踏实。 裴芸的手安安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胸前,他无数次地抬手,想要覆在袁飞飞瘦小的背上,可又怕惊醒梦中人,只有静静地望着。 还好…… 裴芸心想,还好。 流水落花,惊鸿照影,在这漫漫无期的世路之中,幸好还存有当年的一抹情深。 袁飞飞在深夜醒来,迷糊之间转了个身,看见裴芸温柔地看着自己。 袁飞飞刚要问他是不是又没睡,裴芸手臂一伸,将自己抱住了。 “你……”袁飞飞嗅到裴芸身上淡淡的香味,那是她经常在琉璃盏里闻到的香气。比之张平,少了一分深沉,多了一丝柔情。这个简单的相拥,对于袁飞飞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她知道,对裴芸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飞飞……”裴芸在袁飞飞耳边低喃。 “嗯。” 裴芸将袁飞飞抱得紧了些,道:“老天还算带我不薄。” 直到袁飞飞离开,脑子中一直回响着这句话。 她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袁飞飞折了半根花枝叼在嘴里,慢悠悠地往家走。 拐进小巷的时候,袁飞飞隐约看见深处有亮光。光芒很暗淡,但在这样浓重的夜色中,已经十分明显。 她脚步顿了顿,又迈开步子。 院门果然又敞开着。 “喂喂……”袁飞飞一边走进去,一边皱着眉头将门关好。 屋子里点着油灯,袁飞飞推开门,看见张平正端坐在桌子前写字。桌上摆着纸笔和砚台,他已经写了不少张了。 “唷,大晚上练字,老爷好性情。”袁飞飞将门关上,对张平道,“不过,我昨儿个才同你说过,院子门为何还不关,你是真不怕贼进来。” 张平笔锋一收,将最后一字写完,然后放下笔,转头看着袁飞飞。 【不怕。】 袁飞飞挑眉,看见张平神色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