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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韩故跑出来碍眼,一旦霍雍没完没了的挑衅,她的攻击力就会瞬间聚集、发动。 也许在别人看来,那天在马术俱乐部,霍雍突然地暴怒来的莫名其妙,毕竟是他主动找茬儿的。 但薛芃却知道为什么,因为那句“马不知脸长”会戳中霍雍的痛楚,她就是出于本能,在那个瞬间,选择了对手最直接、快速,最致命的方式,去攻击对手的软肋。 顾瑶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面对负面情绪,不要去压抑它,也不要视而不见,更不要给它们定规矩。这就像是古人治水一样,洪水来了,你越堵,越容易出事,水不会听人的指挥,它和情绪一样是流动性的,越积越多,只能疏导,尤其忌讳压在心里。” 薛芃自嘲的笑了:“是我太自信了,我总以为我能教好它。” 顾瑶:“其实人是很复杂的,每个人都有很多面,每一面都是立体的,多维的。你有小女生的一面,骄傲、执拗,也很可爱。你也有过早成熟的一面,对人对事都有点冷漠。但我知道,这些都不是完全的你。那时候你来找我,我就在你身上发现很奇妙的一个特质,可能你自己都没注意。” 薛芃杨了下眉,笑问:“是什么?” “在一定程度内,你可以容忍一些不公的事情。比如一些社会新闻,很多人看了都会生气,愤愤不平,但你没什么反应,你甚至觉得这很正常,这就是社会,弱rou强食,不比浪费无效的情绪,因为生气、愤怒并不能改变任何事。你这一点真的很早熟。所以你后来考公大,我心里是喜忧参半的。” 忧的是,薛芃并不是一个理想主义且情感丰沛的人,喜的是,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到冷静客观,才能在体制内,以不践踏法律和规则的方式,去和犯罪分子搏斗。 反而是太过感情用事的人,并不适合做警察,容易受伤,也容易激动。 或者说做一名优秀的警察,也许既需要热血,也需要“冷血”。 “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顾瑶说:“我觉得一次绑架事件,还不至于把你小心隐藏、管教多年的情绪释放出来,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薛芃缓慢的点头,眼里却渐渐流露出尖锐的色彩:“方紫莹出狱了。” 方紫莹? 顾瑶一怔,但很快就明白一切。 方紫莹,或者应该说是薛奕的死,九年了都无法让薛芃释怀,她的PTSD不仅没有痊愈,反而还学聪明了,知道如何和这个心魔和平共处。 “难怪。” 薛芃吸了口气,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九年前,我就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方紫莹在监狱里被人打死了,或是虐待的不成人形。当然这样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不见了。我以为我看淡了,虽然说不到原谅,但也不至于再计较。可是那天我在女子监狱见到她,我看着她瘦的就剩骨头了,满脸憔悴,眼神黯淡,我心里竟然觉得有点爽。” “后来,她突然跟我说,我jiejie不是她杀的。我很震惊,因为这句话我又做噩梦了,我梦到了我jiejie,她死不瞑目,抓着我的手,不是方紫莹杀的她!再后来,我又去监狱找方紫莹,问她凶手是谁。方紫莹告诉我,她只是为了自保,才那么说的,我jiejie的确是她杀的。那一瞬间,我很愤怒,我甚至想冲到强化玻璃对面……” “可是这些打击,都不如昨天听到她已经出狱来得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问自己,为什么这种人可以重新开始生活,而我jiejie那么优秀,却永远的停留十八岁。方紫莹,她配么?” “你知道么,我昨天睡得特别好,一夜无梦,也没有见到我jiejie。我醒来的时候还在想,我是放下了么,我jiejie会不会怪我……” 一口气说到这里,薛芃终于忍不住,低下头,眼泪滴落在手背上。 她一下子又变成了九年前那个小女孩。 其实那个小女孩从未离去,她只是压抑在心里深处,躲在角落里。 顾瑶递了两张纸巾给她,轻声说:“你不是放下了,你只是不再逼自己做‘别人’了。” 薛芃肩膀细微的抖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顾瑶继续道:“其实这次见到你,我也很惊讶。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陌生,像是穿着薛芃的外壳,里面却装着别的灵魂。和你聊了两次以后,我发现这种陌生感渐渐变成了一种虚假。” 是的,就是虚假。 就像是在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对话,而这和顾瑶过去认识的那个尖锐的,有棱角的薛芃,完全不是一个人。 表面的她除了为人冷淡一点,几乎没有缺点,尤其是作为同事,做得多说得少,生活上也不会给人添麻烦,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虽说九年前的薛芃也是内向的,但那时候的她面对熟人是很开朗的,也很健谈,并不会把自己封闭的这么紧。 听到这里,薛芃低声笑了,带着点鼻音,说:“看来我得跟霍雍学学演戏了。” 顾瑶也跟着一笑:“还知道开玩笑,还不错。” 薛芃擦了擦眼睛,抬头的瞬间,眼神里又多了一丝昔日的不逊:“不然呢,我总不能自怨自艾,伤春悲秋吧。那才是废物,不值得同情。” 顾瑶看着她,问:“那以后呢,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但我不会换工作的。我喜欢这份职业,喜欢这种抽丝剥茧寻找痕迹的刺激感,更喜欢跟着证据、线索,解开犯罪分子的布局,和他们斗智斗勇,冲突再大也没关系。” 顾瑶松了口气,靠回椅背,说:“你这点我一直很欣赏,打击再大,也会清醒的很快,不用怎么劝,自己就能找到最有利的处理方式。” 薛芃:“和你说过以后,我舒服多了。要不然这些话,我也不知道能和谁说……” “陆俨呢?”顾瑶忽然问。 薛芃吸了下鼻子,睫毛上还带着点湿润,她怔怔的眨了下眼,想到今早的陆俨,想到昨晚的陆俨,又想到过去每一个他,一直到高一那年,那个用三颗篮球砸中她后脑勺的少年。 薛芃吸了口气,轻声说:“和他在一起,一切都很平淡,也很平静,我不会有压力,也不需要防范。我很珍惜这个朋友。” 顾瑶隔了好一会儿才说:“看来在你心里,他还是朋友。你们在一起,就没有一时一刻的心动?” 薛芃不假思索道:“有的,不过那只是一起出生入死所产生的吊桥反应。” 顾瑶倏地笑了:“要想区分是吊桥反应还是心动反应,其实很简单。你可以和其他出生入死过的男同事比较一下,看是不是有同样的反应。如果有,就是前者,如果只是和陆俨在一起才有,那就是后者。” 薛芃好像被难住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除了和陆俨之外,和其他男同事还没有过类似经历。 “哦,那我有机会再遇到的话,我会注意。” 顾瑶:“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