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妃书屋 - 耽美小说 - 第二选择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游昴今天回去可能也会说的。”

    “我刚才和阿昴说好的,我自己去讲。”

    结婚在老一辈那里当然是很大的事情,而且又是他跟应川两个人要结婚,本来也不可能瞒着游爷爷的,但是……

    “合同的事你也会讲吗?”

    “不会,师父会气死。”

    “那你怎么讲,你讲得好吗?”田臻对这位话少朋友的语言能力并不是非常放心。

    “第一次见你爷爷前你不是教过我吗?怎么认识的,怎么谈恋爱的。我都记着。”

    “嗯……”按他编的那套应该是没太大破绽,只要游昴不去捣乱的话在老人家那里混过去是没大问题的。

    田臻蓦然有点心虚起来,他一开始真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实际cao作了才知道结婚远比他预料得要复杂的多,尽管他们是合同结婚也一样。

    应川虽然是孤儿,但是他有师父,有朋友,有自己的生活,结婚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像自己当初承诺的那样,对应川的生活不造成一点影响。事实上,这些影响正在源源不断地出现,可是应川从来没有抱怨过他一句,怪过他一句。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田臻说:“两个人一起去比较有说服力,中途你要是说错了我还能挽救一下……你这么笨,肯定有地方会记错的。”

    应川看着摆弄糖罐的小少爷说:“好。”

    “那我回去了。车你今天开走吧。”田臻打开安全带要下车。

    “不了。我明天一点过来。”

    应川没开过他的车回自己家,总是给他送到了就交车钥匙,田臻边下车边忍不住在心里重复死心眼一百遍。

    快进门了田臻又折回来:“伸手。”

    田臻打开罐子胡乱抓了把糖塞到了应川摊开的手里。

    应川步行三十分钟,到了田臻家主宅附近最近的,也是唯一的公交站。

    这个没什么人等车的车站他这段时间来得很频。坐在站牌下,剥了颗田臻给的糖进嘴里。

    右边的口袋塞得满满的,都是栗子糖。左边的口袋里……应川摸了摸,是在梁桥的房子里田臻让他去丢的那张糖纸。

    刚才没来得及扔,应川把皱成一团的糖纸展平了放在自己腿上,安静地看着它出神。

    爷爷不在书房,陈叔也不在。

    二楼绕了一圈都没见到人,问了在做打扫的阿姨,说两个人去后院看工作室了。

    田臻一呆,爷爷办事真是效率惊人,前几天才说起要在家里给应川收拾出块地方来呢,现在就能去视察了?

    他含着颗糖,吹着口哨下楼往院子里走,也想去看看应川的工作室。

    后院里两间原来用做储藏的房间大变了样,取消了中间的隔断,摆上了巨大的工作台。房间本身挑高就足够,增加了窗户的数量后,光线变得更通透明亮,其中的几扇,推开就能看到院子里时候正好的鲜黄色银杏。另外还专门在角落里隔出了一小块空间,看大小估计是用来休息的。除了这些,还打了专门的陈列架,工具柜……

    田臻心里又感叹一次,效率惊人,就差一个应川了。

    来收拾的工人已经都撤了,只有爷爷和陈叔背对着他,低声说着话,不知道是不是在讨论还有哪里要改。田臻笑嘻嘻地,轻手轻脚地走近他们。

    “老爷,要不再打一次电话试试?”

    “不用了。随便他们俩,不愿意回来就别回来。”

    “……是说夫人最近状态还是不太好。”

    “再怎么样,毕竟是自己儿子结婚!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管怎么觉得小然好,喜欢小然,总也不能对活着的这个这样不闻不问吧,混账东西。”

    “老爷您别动气……”

    是啊,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事情真的已经过去了吗?

    对外面的世界,对其他的人来说,或许是这样的。

    时间从不曾变快,也未有放慢,只是像水一样,无休止地向前奔流而已。

    可是,有人的这条河流却在田然死时就被截断了。

    被截断了,结上了一层冰,走上去就能听见破碎的声音。

    因为他听过,所以他是知道的。

    “你的手不对,弓拉得不够直。”mama蹙着眉:“再来。”

    其实今天的小提琴课已经结束了,老师也走了。走的时候田臻悄悄看了眼老师,一整节课他几乎都没有发言的机会,拉G弦时,每当到下半弓,mama就会说不对。手的姿势不对,拉得不够直,然后让田臻重新来一次。

    老师表情有些尴尬,他教田然田臻不是一两年了,拉弓的姿势是早在两个小孩还是初学者时期就纠正好的。老师委婉地说,小臻拉得还是比较直的。

    但是,比较直是没用的,甚至完全直也是没用的。

    从头到尾重要的并不是姿势是否正确,而是,姿势不够像田然,姿势和田然的不是完全一致。

    “不是这样的,再倾斜一点……还是不对!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动作你都做不到呢?”

    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他只是田臻吧。

    这样的话在他心里滚过很多回,但他不能说出来,就是忍得疼了,也不能说出来。

    他醒来时,mama坐在他的床边,大概是流了太多的眼泪,眼睛都肿了起来。他记起昏倒前听到的恐怖的枪声,他在这里,他还活着。

    他试着去感觉田然,田然也回到家里了吗,田然是不是受了重伤,田然有没有很疼。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空空荡荡的,田然不在这里了。

    他们所拥有过的,互相之间的感知轻飘飘地浮在了半空中,再也落不到具体的实处去。

    他虽然不是毫发无伤,但是躺上三五天,等他缓过来了,只要他想,他依旧能看见天上的云,能听见唱歌的鸟,能被春天的风拂过,能牵到mama的手。他还会在这个世界里,吃饭,走路,说话,一切都还没结束,一切尚未发生的,不论好坏的,都还属于他。

    可是田然不是了。

    “弟弟,弟弟,我们让然然再活一次好不好?然然太可怜了。”mama说:“让他在你身上再活一次,好不好?”

    田臻伸手轻轻摸着她的眼泪。眼睛太红,眼泪太烫,像血一样。

    田臻说:“好呀。”

    田然要再活一次,所以田臻要喜欢吃伯爵千层,要喜欢天蓝色,要学会和田然一样的拉弓姿势。田臻很努力,爸爸mama也很努力,田然以这样的方式仍旧活在世上,他们没有忘记他。

    他们的时间是被截断的,结了冰的河流。他们如此小心翼翼地维护,不过是想在冰面上,试探地建立起一种新的生活。

    田臻最先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危险。这并不归功于小孩子天性中的敏感。

    而是他很难不察觉,因为mama不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