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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到头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活得好,你们知道,你们快乐,那就够了。” “范哥,我一直想感谢你,去年,要不是你和人事部说要我,我还失业着呢。人家都说我,26岁了,要结婚了,要生孩子,我又没有什么工作经验,考公务员考两年都考不上,又木讷不会说话,还是个大学生,清高,大家都不喜欢我。范哥,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条活路,我真的,真的太感激你了。” 她说着说着,有些困了,忍不住靠在赵楚楚身上。 她感觉晕晕乎乎,靠在赵楚楚身上呢喃:“怎么这么苦啊?人这辈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姐,”她隐约听见赵楚楚的声音,“人一生的苦难是没有尽头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往前走。” “一直走。” 她听到这些话有些恍惚,隐约感觉赵楚楚起身,她愣愣抬头,看着赵楚楚下车,范建成关上车门。 在她记忆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她靠在车玻璃上,睁开眼,看着昏黄的路灯透过玻璃窗,忽隐忽现洒落在她眼里。 光怪陆离,恍如幻梦。 第5章 湮灭 那是记忆里,那一天,她最后的画面。 之后一切就化作了黑暗,什么都记不清了。 她好像是陷入了一场沉沉的梦境,梦境里,她又看到秦南,她在水里,她往上游,而秦南就站在岸边,穿着黑色风衣,撑着一把透明伞。 她突然就想起来,其实这是她和他第一次见面。 当时是在她25岁的秋天,她回到南城的第三年。 她刚考完公务员失败,一边求职一边相亲。 那天下午,她刚刚相完一场,对方对她不甚满意,没聊多久就离开。 结账是AA,她想着自己不能白花那份钱,也不想太早回家被母亲念叨,等对方走了,就还在店里坐着。 下午下了小雨,她坐在窗边,看着车来车往,然后她就等来了一个年轻男人。 他穿着黑色风衣,撑了一把透明雨伞,雨伞上印着超市Logo,应该是活动赠送,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隔窗而站。 她坐在窗户里打量他,他似乎完全不曾察觉,这让她有些大胆,越发肆无忌惮看他。 这个男人乍看只觉得还算清爽端正,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睛漂亮,鼻子笔挺,是一种耐看的英俊,让她一时不由得着了迷。 或许是她看得太久,对方被她惊扰,转过头来,隔着雨帘和染了雾气的落地玻璃,对上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她愣了一刻,才有种被人发现偷窥的惊慌,她故作无事扭过头去,想逃避这份尴尬。 然而没了一会儿,她就听到了脚步声,脚步声停在她面前,她缓缓抬头,看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她面前。 他没说话,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一个开场白。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深吸一口气后,干脆笑了笑,主动邀请:“认识一下?” 梦里的秦南笑了。 而她耳畔不知道怎么的,就传来了喘息声。那喘息声好像是某种粘腻的软体动物沿着她的身躯攀爬而过,将她从美梦中惊扰。 她缓缓睁开眼睛,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她似乎是被人用黑布蒙住眼睛,仅有一些黑布无法挡住的余光透过黑布落在她眼里。 身下是狭窄的皮质座位,周边随着动作摇摇晃晃,发出“吱嘎”的声音。 她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哪怕有了意识,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惊恐卷席了她全身,可在这一片惊恐中,她意外拥有了一种非常的理智。 她清楚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并在第一瞬间明白,她不能醒。 那一刻,她清楚的认知,她必须伪装成还没清醒的模样,让这个人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有认出他报警的机会,才会有更高的生存几率。 影视剧或者其他艺术作品中,对这种事的描述总是充满了一种令人遐想的、似乎是基于人性基因中的不可言说与激动,将所有痛苦和危险一笔带过。 但其实真正的性侵案件中,都伴随着大量的暴力血腥,和死亡息息相关。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让自己平静,去调取过去她所有学习过的、知道的相关信息,让自己尽可能寻找逃脱的可能。 她咬着牙,她克制自己不要颤抖,她让自己尽量放松。 她不断告诉自己,冷静,镇定,不要让害怕淹没自己。 她让自己所有情绪和意识抽离,去记忆所有相关的内容。 他是什么味道,他大约是什么重量,他的体毛大约怎样的密度,他隐约发出的声音是什么声音,一切一切她所有可以接触的一切,她都要牢记。 可这个过程让她太过恶心,她痛苦不堪。 她咬紧牙关。 支撑着她的,是她告诉自己,她可以活下去,可以报复,可以让这个人,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时间过得很漫长。 长到她感觉好像都快绝望。 没有快感,没有激动,只有疼痛不断从身体传来,以及一种说不出的,精神上的凌辱。 她快熬不下去了。 她无法再保持最初的理智去记录,为了减轻此时此刻的痛苦,她开始拼命去回想她人生所有经历过的、美好的一切。 她想起小时候,她站在楼顶眺望远方,看着城市朝着天边无尽蔓延,清晨的阳光洒满世界每一个角落。 想起高三誓师大会,她作为代表,在那个不算好、一年只能毕业二十个本科生的垫底中学里,信誓旦旦带着大家一起发誓。 想起大学和同学一起骑自行车,想起雨天第一次见到秦南。 她还想起一个细节,结婚那天,她和秦南的亲朋好友一起簇拥着他们照相。 摄影师高喊“茄子!” 秦南站在旁边,悄悄拉住了她。 秦南…… 疼痛开始加剧,她不可抑制颤抖了一下。 上方人抬手捏住她的脖子,模糊的意识里,她隐约听到他压低声问:“还装?” 她没有力气,对方似乎是刻意变了音,又或是她太过紧张,她听不出来是谁。 惶恐淹没了她,她感觉死亡就笼罩在她头顶。 她僵硬着身子,被对方翻身要求跪下,摆成一个更羞辱的姿势。 “叫,”对方命令她,“不然我杀了你!” 她不敢反抗,她颤抖着,发出了第一声,短暂又急促的,啊。 “啊”的那一声出来,一瞬之间,她感觉有什么防线彻底崩塌。 她忍不住嚎哭出声,一声一声尖叫。 她感觉到疼,好疼。 不是生理上的,是一种从心间到指尖的,被人敲断脊梁后,彻彻底底崩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