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Omega(8)
,这位新嫁娘看起来心烦意乱的。“让我静静!” 她和寒喀的婚礼在明天晚上,根据凌寒峰城的习俗,她应该沐浴六日,每天涂上油脂香料,为婚礼做准备,不知是不是已经被折腾了五天,这位小姐看起来有些烦躁不安。 尤莲妲好奇,但是什么也不说,就要和那个女仆一起出去,毕竟她的目标是那位高大凌冽的严寒骑士,她对他的未婚妻不感兴趣,在情敌身上浪费时间是愚蠢的女人才会做的事情,然而这时,那位小姐突然再次开口,“萨莉留下!” 尤莲妲看着另外一个女仆将门关上,知道萨莉是她现在假扮的女仆的名字了,尤莲妲在心底叹气,这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 但接下去,这位贵族小姐说的话却使她感到有些吃惊了,这个女孩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将头上的发带扯下来扔在地上,“我不要嫁给他!”她的声音在最激动的时候,也是细细的,给人感觉极不自信。但是这样怯懦的少女,却敢坚定的说出自己的真心想法,虽然只是在房间里。 尤莲妲有些吃惊,一是为这个女孩的想法,要知道,在魔人里,也有大片的适龄男女不敢违抗父母定下的婚约呢,二是为这个女孩居然不喜欢寒喀。 但这个女孩大概也就嘴上说说,没什么本事逃的,不像她,尤莲妲颇自在的想,她可是想逃就逃了,有本事真好。 这位小姐似乎和尤莲妲假冒的这个女仆关系很好,不然也不会将她独自留下来,但是尤莲妲真没想到,在那天晚上,寒喀的未婚妻居然和她探讨起了逃婚计划。 她伸手要扒尤莲妲的衣服:“再不这样做就来不及了!” 尤莲妲只觉得头皮发麻,她不能让这位人类小姐真的脱她的衣服,她现在根本就没穿女仆装,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呢,只是施了障眼法,要脱就会发现不对劲,尤莲妲只好连连后退,“这样是不行的!小姐!”也许是因为很紧张,寒喀的未婚妻没有发现她的声音不对。 尤莲妲急中生智,连忙劝说这位小姐光是溜出去是不行的,她得想办法弄到钱财和干粮,于是尤莲妲被催促着去准备了,她拿着女仆的衣服和包裹回来,然后看着寒喀的未婚妻换了衣服,然后逃跑了,似乎还有人跟她在外面接应呢,看来这位小姐的逃婚计划也不是心血来潮 她把寒喀的未婚妻放走了。 尤莲妲坐在房间的床上,有些呆呆的想道,刚到凌寒峰城就做成这么一件大事,尤莲妲自己都难以置信。那位小姐临去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她要多装一会她,千万不要被发现了,再不行就关紧房门,说自己不想见人,多给她争取一点逃婚的时间。 啊,尤莲妲想道,我会装的很像的。 她给自己施放了一个咒术。 镜子里,紫发紫眸的尖角魔人少女的容颜,变成了那位相貌平平的人类贵族女孩。 冬日紫罗兰(2) 尤莲妲觉得她的逃婚简直太顺利了。 比逃往海洋,还是森林,或是沼泽什么的都好的多了。 寒喀的未婚妻给了她这么个顺理成章的藏身地点,只要逃婚的她不被抓到,尤莲妲就能待在凌寒峰的城堡里,舒舒服服的被女仆服侍着,准备成婚。 啊准备成婚 尤莲妲有些犹疑,不确定起来,她确实是对寒喀有好感,但还没到非要嫁给他的地步,尤莲妲对自己的婚事还是十分在意的,尤其是她还用着别人的身份。 如果她真的嫁给他了,那么传遍整个凌寒峰城的,可不是魔人的尤莲妲嫁给寒喀纳斯,而是这位未婚妻小姐正式成为了寒喀纳斯的妻子。 尤莲妲又不想真的当一辈子那个女孩的替身,她喜欢自己漂亮的外表,紫色的头发,还有手臂上的魔咒纹路虽然那是尤莲妲自己瞎设计乱纹的,实际上没什么作用,但是术士都有独特的艺术感,尤莲妲觉得,心理暗示可是一种魔法。 至少她每次把小臂上的纹路露出来,都可以震慑一下对手,让对方觉得自己要使用什么禁术或者强力魔咒了。 但,抛弃这些投机取巧的念头。 在尤莲妲看来,术士就是一种艺术家,一个艺术家,要做到身心合一,他们会将燃烧的火焰纹在指尖,或是在耳骨上穿上钉钩,这些都是术士内心的体现,一个真正的术士,是不会披着虚假的皮过一辈子的,那会使得他忘记自己的本我,魔法能量凋零的。 尤莲妲戴上严寒之地的婚纱,被牵着在两边燃烧着火烛的小路上走去,婚纱掩盖了她的面容,但尤莲妲很谨慎的依旧保持着伪装咒术。 寒喀纳斯站在火烛最终围绕的圆台上,他依旧穿着皮革黑衣,身材宽厚挺拔,在烛火绰绰中,面容平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新娘向他走来。 严寒之地的婚礼习俗很有意思。 新娘和新郎的婚礼会在深夜开始,然后在这个四周点燃了成千上万蜡烛的圆台上,在崖边等待着日升,直到第一缕阳光落到这对新人的身上,他们才能彼此宣誓,接吻成婚。 这大概因为是严寒之地的人民对带来热度的太阳的天然崇敬吧。 如果,蜡烛全部燃尽,太阳却还没有升起来,那么这就是不祥之兆,代表这对新人的婚礼不受祝福,不可结合。 尤莲妲暗自想着,她要不要在蜡烛上动点手脚,可是看了一圈,那密密麻麻的白蜡烛,又觉得没什么机会。 据说,蜡烛都是由新郎家准备的,准备了多少蜡烛,就意味着对方要以多少的决心娶你,尤莲妲觉得,不论寒喀纳斯和他的未婚妻究竟是如何,这个蜡烛的数量可是很给面子了。 别说烧到太阳出来,就是烧到太阳再落下去,也没有问题。 无数侍女来来去去,蜡烛点燃了一根又一根,一根根都铺在两侧,铺成一条通往她的新郎的光明之道。 尤莲妲有点紧张,怕被发现,也因为这庄严肃穆的蜡烛婚礼,她这个冒牌新娘享受了寒喀为他的未婚妻准备的心意。 正在这时,寒喀纳斯却突然从圆台上下来了,踏上了那条蜡烛的小路。 静静观礼的民众,还有席上的凌寒峰城贵族,发出一阵低低的哗然,“寒喀,你要做什么?”那个沉稳的城主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嗓音呵制道。 在婚礼进行的过程中,新郎突然从台上下来,而不是静静等待他的新娘来到他的身边,这是极其失礼的一种行为。 寒喀顿住脚步,他不再向蜡烛路上的新娘走去,而只是将目光遥遥的落在尤莲妲笼罩着白纱的脸庞上。 喧哗忽起时,尤莲妲抬了抬眸,还以为是寒喀要过来,将他的新娘直接抱上去,因为这条路真的不好走,严寒之地的婚礼总是在户外举行,而按照习俗,新娘要赤着脚,那厚厚的冰雪虽然会被蜡烛融化一些,但依然是很寒冷的。 寒喀对他的新娘如此的贴心,让尤莲妲内心有点酸酸的。 但当她的目光隔着白纱,和那个刚毅俊朗的男人对视上时,尤莲妲知道自己想错了,那眉宇微微压着,他的目光沉沉,困惑和愤怒都在他的瞳仁里紧缩。 他发现了!他发现了! 尤莲妲在心底尖叫,她完全的僵硬住了,脚底的寒感仿佛一瞬间侵蚀了她的全身。 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气氛中,寒喀被他的父亲呵斥,他慢慢的退回了脚步,回到了那个蜡烛围成的圆台上。 于是婚礼继续进行,尤莲妲被侍女牵着,继续向她的新郎走去,可是她却感到紧张了,她的假面已经被这个男人撕下,但他似乎还要和她做完这场假戏。 他是怎么发现的?他是怎么发现的?! 女仆将她的手递到寒喀摊开的手掌里时,尤莲妲不断的紧张自问。 他知道我是谁吗? 她在发抖,是冷还是紧张?而他的掌心十分温暖。 尤莲妲隔着笼罩眼睛的白纱,在烛光中朦胧的看向这个男人紧绷的沉默脸庞,他比她在观众席里远远的看着时,还要有感觉,轮廓刚毅修长,下抿的唇角看起来忍耐又肃穆。 啊他是不是在生气啊? 确认这个男人不打算当场揭穿她以后,尤莲妲慢慢放松下来,甚至有了点逗弄他的心思,她的指尖在男人粗砺的掌心里微点,骑士一般都是从小训练,拿盾拿枪,这样的手久经磨砺,理论上不会很敏感,但是寒喀颤了一下。 根据惯例,新郎和新娘要在圆台上牵着手一直等到日出,他不可以将她放开,否则也会被认为是失礼。 尤莲妲的眼眸亮亮的,泛着紫色的色泽,就像是一只找到了玩具,歪着小脑袋想想,想通对方不会伤害她,就开始肆意妄为的小鸟,寒喀挺直着脊背看向远处的山脉,等待着那一缕阳光,他略一偏低眸,就看见了与他并肩的,那双白纱之下的紫色眼睛,他沉默不语。 他知道这不是他的未婚妻,可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如果他开口了,只会弄糟场面,凌寒峰城的婚礼,新娘逃婚了。 为了家族的声名着想,也为了他的未婚妻的声名,他需要做的,是若无其事的掩饰这一切,等到婚礼过去,他再想办法补救。 尤莲妲没有想这么复杂的事情。 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日出! 先不论这是一场怎样的婚礼,这个男人和她并肩站着的时候,尤莲妲就感到一阵快乐的满足。 等到那缕金色的阳光投向这里,如果他要反悔,要揭露这场糊弄他的骗局,应该趁现在,但寒喀开口,却只是低声的说了严寒之地的婚礼誓言,也许,到底是对谁说,其实寒喀并不在意吧。尤莲妲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寒喀顿了顿,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不对。” 新娘誓言不是这样的。 但没人在意,他们在圆台上,没有人在他们身侧,唯有太阳在见证严寒之地的新婚这个玩闹的婚礼。 寒喀伸出了手,将她的面纱拉上去了一些,婚礼参与者们在远远的看着,他必须要吻她,至少,要假装吻她,这个假冒了他的未婚妻的女性。 面纱下露出的,是与他的未婚妻无异的嘴唇和肌肤,寒喀略略愣了一下,对方的狡诈使他感到了些许的不快。寒喀面无表情的垂下眸,低下头,在触碰到对方的嘴唇之前,他微微偏过了脸庞,给那些观众造成了错位的假象。 于是响起了祝福的掌声,寒喀的余光也看到他的父亲,凌寒峰城的城主大人,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还有一声笑声,低低的,女孩子的笑。 从他的耳畔传来,是这个将自己掩在新娘的面纱下,还不够,还要用咒术隐藏的假新娘。 她在他不敢吻她的时候,一下子笑了起来。 寒喀皱了皱眉,将她一把抱起。 她低低的发出了一阵惊呼,接下来,新郎可以抱新娘了,虽然圆台用木头搭成,周围的蜡烛也提供温暖,但赤着脚在外面站一晚上,寒喀注意到,她的脚已经冻红了。 这个少女将她的脸庞贴在他的胸口,顺从而温柔,他看到她扬着嘴角,像是遇到很开心的事情一样,如果寒喀忽略她身周萦绕的咒术雾气,她就像一个真正的严寒之地的新娘,似乎只是纯粹的在为与爱人结合而快乐着。 但不是,这个陌生的女孩,在欺骗他。 而且在认为他不会生气以后,就更加肆意妄为。 寒喀一步步的从台阶上走下来,他的脑海里充斥的想法,并不是他的未婚妻哪里去了,而是这个女孩从哪里来。 还有他要如何对待这个女孩? 在新婚之夜。 尤莲妲确实很开心,在崖边圆台上吹了一夜冷风后,她已经想通了,人类的婚礼仪式,又不是魔人的,她并不算真的嫁给他。 她的家族和王子殿下,都不会承认这场婚礼的合法性。 但是按照严寒之地的习俗,寒喀却是真的娶了她的,如此一想,尤莲妲就觉得十分快乐。 她占了便宜。 如果,她能让寒喀和她上床的话,那就更完美了,听说人类男人,尤其是寒喀这样的男人,会因为和不能负责的女人上床而倍感羞愧和责任感,如果和寒喀上一次床,能让他对她产生好感,甚至让他愿意帮助她去摆脱魔人那边的订婚的话,尤莲妲是很愿意的! 而且,她喜欢他,自然会想要和他上床。 对魔人而言,这再正常不过了,他们又不像人类那样有着束缚女性的贞洁。 寒喀抱着她,将她送到了温暖的房间里,尤莲妲在他的怀里晃动双脚,一下被握住,尤莲妲看着寒喀,他的掌心十分暖热,她冻僵的小脚落到他的掌心,就像一小块冰落到他的手掌里一样。 尤莲妲怀着小心思,悄悄的将那只脚的伪装咒术解开了,细腻的肌肤,小巧的脚趾,寒喀立刻将她的脚放开了。 尤莲妲被他放在床上,寒喀扭头要走开,却被一下子环住了脖子,“要离开你的新娘吗?”尤莲妲用那种勾人又柔美的少女声音说道,她并不掩饰自己的声音。 寒喀的呼吸沉沉,“你是谁?” 多么凌厉的神色,多么刚正不阿的脸庞,男人俊朗刚毅的五官侧过来凝视她,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你见过我的。”尤莲妲软软的说道,她的眼睛在烛火下折射着紫色的色彩。 寒喀纳斯没有兴趣和她打哑谜,“珊莉娜在哪里?”他立刻问了另一个问题。 尤莲妲反应过来这是他的未婚妻的名字,她真的对她不感兴趣啊,尤莲妲只能大概的猜:“可能已经出城了吧?” 废话,两天的时间,乌龟都爬出城了。 “好。”寒喀却只是点点头,似乎就要去屋外,尤莲妲连忙将手臂收紧,寒喀的脖子被她拉低,她可不能放他去追那个女孩。她答应过人家,要好好拖着寒喀的。 尤莲妲带着几分狡黠的笑起来,直起身去咬男人褐色的耳廓,她感到寒喀的身躯在她的手臂下,可感知的迅速僵硬起来,他的唇角又下撇了。 “放开。”他冷冷的说。 尤莲妲低笑道,“嗯?不要呀,你对我不感兴趣么?”她蛊惑般的轻声细语。 “”寒喀的目光慢慢移到她的脸庞上,在这样近的距离下,隔着白纱都能看清,她依然保持着他的未婚妻的样子。 “你将它遮着,我怎么感兴趣?”寒喀突然笑了笑,仿佛调情般的说,这种刚毅正直的男人,流露出几分低沉调笑的时候,最令人心痒了。 但尤莲妲知道,他不是真的为色所诱,他只是想诱使她解除咒术。 因此,尤莲妲只是慢慢摘下面纱,然后作势要吻他,寒喀面无表情的避开了。 “哎呀,你难道不喜欢这副样子吗?”见他避之不及,尤莲妲呼出一口气,带点恶意般的顽劣的说道。 她的笑意盈盈,寒喀却似乎不喜欢她拿他未婚妻的容貌开玩笑。 见从她身上似乎问不出什么,他就立即要抽身离开了,凌寒峰城并不是什么物资丰饶之地,环境恶劣,也少有权术阴谋,这次的新娘掉包,寒喀倾向于认为只是小姑娘家的串通,几乎可以算恶作剧的一次逃跑罢了。 逃婚这件事可大可小,只要不张扬出去,就不是什么大麻烦,只要他将珊莉娜快点找回来。 “她是真的不想嫁给你。”尤莲妲还在不嫌事大的说着,见寒喀回眸看她,尤莲妲扬起唇角,“你们男人,这么喜欢强迫人的么?” 她想起她的那个未婚夫了,非要她嫁他,其实如果王子的意向不强烈的话,尤莲妲的极力反对是会有作用的,也不用落的只能逃婚这样的悲惨下场。 寒喀沉眸看了她一会,突然开口道,“我这里走失了一个新娘,又来了个新的新娘,可是,听说魔人那里,一周前王子也走失了一个新娘,可没有新娘代替着嫁给他。” “那么,我这里多出来的新娘是哪里来的呢?” 尤莲妲一下愣住了,不知道他是怎么这么快的将这两件事串起来的,寒喀又开口,“新娘有许多,可是能够使用咒术的术士新娘可没有几个。” 若再加上紫色眼睛,那就只有一个了。 “尤莲妲小姐,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要做出这种事?”寒喀沉声说。 这个男人,如同一只固执而警惕的野牛,躬起脊背对敌的模样,他黑衣黑裤,身躯修长健硕,站在这张为新婚之夜准备的床前,冷冷的质问她。 “啊,你知道我的名字啊。”尤莲妲说道,“那你记得我的样子吗?” 寒喀默不作声,似乎对回答她的问题不再有任何意愿。 于是尤莲妲笑起来,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我喜欢你啊。” 寒喀蹙起眉头,他的目光在深褐的眼瞳里移动了一下,似乎觉得她的理由极为荒唐随意。 也听不出多少真心。 寒喀信还是没信,尤莲妲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表白了心意,而男人看起来完全不为所动。 啊人类好冷淡啊。 尤莲妲在心底哀叹一声,为自己坎坷的情路。 也许,她该换个面貌,毕竟她已经确定,寒喀未婚妻的模样不吸引他了,他对未婚妻可能也没多少感情,否则,即使是最冰冷无情的人,在面对心爱的人的容貌时也会动摇的。 冬日紫罗兰(3) “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的未婚妻哦。” 她抛出了一个很具诱惑力的建议,“魔人的术士有寻人的咒术。” 面前这个紫发的魔人少女娇俏的笑着,尖尖的角在额头发梢间探出,显露着她那非人的身份,但那有些冷淡的面相在笑起来时却又显得格外动人。 寒喀知道,她没有撒谎,尤莲妲,他听说过这个魔人族里年纪轻轻,就已经咒术成就不凡的少女术士。 但他也知道,少女肯定不会白做,她必定有相应的要求。 “我们要一路去追你的嗯珊莉娜” “只有你和我。” 果然,少女狡黠的紫眸里闪着得意的光,这是她深知他不会拒绝的胜利之色。 她知道,他会暗地里独自解决这个问题,毕竟,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道他娶的不是珊莉娜。 最好的方法就是,他和他的新婚妻子一起出门,然后,找到逃婚的莎莉娜,换掉假的,带回来真的。 这事可以就这么顺利的掩盖过去了。 但尤莲妲不一定会如此配合,一旦他们上路,寒喀不能确定她是真的在追踪珊莉娜,还是只是兜圈子拖时间。 况且,她的这个要求几乎不算是要求,而是原本寒喀的打算。 因此,寒喀审视她半晌,“你还要什么?” 尤莲妲玩着手上的小刀,紫发魔女抛来的眼神格外的诡谲,带着一丝丝妖异的色泽。 “这么大方?”尤莲妲露出了挑逗的笑容。 她是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寒喀皱紧了眉,对少女如此风情的表现感到很不适应。这就是魔人和人类的区别吗? “那么”少女向前一步,指尖勾住了他的领子,仰起头来。 紫发魔女娇俏的脸蛋近在咫尺,女性柔软迷人的感觉扑面而来,带着很淡的一丝紫罗兰的香气。 寒喀拨开她的手,有些生硬的后退了一步,显得格外疏离,他拒绝听她此刻的要求,男人的眉蹙得极紧,那股刚毅严肃之色更加重了。 如他所愿,她恢复了面容,寒喀却感觉更不适应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尤莲妲不满的轻哼。 “我去备马。”寒喀冷淡的转身,他们越快出发越好。 “欸,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吗?对不对?”尤莲妲却一点也没有听他在说什么,还像是自顾自的找到了有趣的地方,娇声笑个不停。 她一直盯着他看。 寒喀感到有些心烦气躁的,他的唇角抿平下拉。 紫发少女蹦蹦跳跳的围在他身边,像是对他做的事情都格外好奇。 尤莲妲的咒术很高超巧妙,她在他面前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却还能在其他人眼里保持着珊莉娜的样子。 这让寒喀感到有些不适应。 尤莲妲绕着他的马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的去抚摸那匹马的鬃毛,下人们轻声低语,珊莉娜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吗? 不像从小身体不好,拘谨安静的过分的珊莉娜。 她比珊莉娜要活泼大胆许多,阳光落在那紫色的头发丝上,泛起的色泽就像是一片紫罗兰的花瓣。 健康而美丽,鲜活的神色。 那淡紫色的发梢,会随着她天真的笑起来而轻颤,漆黑的尖角也显得非常纤小,马在舔她的手心,她觉得很痒。 魔人的女孩都这样活泼的吗? “我还以为你们骑牛。”尤莲妲转过头来,笑着对寒喀说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们家族的家徽吗? “不是的。”寒喀淡淡的说,纠正了她错误的想象,他将她扶上马车,然后攀上马背。 “我为什么不能骑马?”尤莲妲却突然拨开马车帘,探出头。 “珊莉娜不会骑马。”寒喀解释道。 “哦”尤莲妲点了点头。 “我也不会!”紫发少女笑嘻嘻的说道,然后把头收了回去 那她问什么骑马?寒喀觉得这个女孩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太活泼跳脱了,他甚至不太能理解。 “你教我骑马吧。”马车帘后传来一声。 “可以。”寒喀握紧缰绳,带着马车驶出了凌寒峰城的城门。 “欸,谢谢你呀。”少女似乎没有意料到他会这样沉稳的应予,“你真好。”她的话语甚至显得有些过分娇气天真了。 寒喀警告自己不要被对方的作态所骗。 他只沉默的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马车帘里安静下来,只剩浅浅的呼吸,寒喀原本以为,这个狡猾灵动的魔人女孩会在这一路对他说许多话,动摇他的心神,以达成她的目的,可是等他们的马车一直驶下了山路,他竟然都没有听见那个紫发女孩的声音。 寒喀将自己紧绷的脊背放松,却又隐隐的警惕着,时刻准备应对那个女孩。 马车在一条河边停下了,这是他们接下去要走的路的一个小歇脚处,不久他们就要赶往附近最近的城镇——珊莉娜如果准备逃的更远的话,一定会在最近的城镇筹备更多物资,先去那里打听一番。 寒喀下马,走到马车前,将帘子掀开。 那个女孩从他们开始下山就一言不发,如果不是那呼吸声,他都要怀疑她逃跑了。寒喀看清了马车内的状况,原来是睡着了。 他下意识的放松了一些。 车厢内部,倚在车厢壁板上的女孩,穿着一身简单随性的魔人术士装,露着半边肩膀,显得格外纤细,就像一枝倚在墙角生着的紫罗兰。 怪不得她会冷。寒喀看到少女赤裸的肩膀,以及往上的裸露锁骨时,这样想着。在凌寒峰城不会有人这样穿。 寒喀犹豫了仅一瞬,就将马车帘子重新放了下来,将会打扰睡眠的阳光遮在了外面,让舒适的黑暗再度没过了那个女孩的面容身躯,也替她阻挡了寒风。 尤莲妲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会被寒喀放下的马车厚厚的帘布,又闭上了眼睛,打算继续睡下去。 长时间的释放咒术的确让她感到疲惫了,就算魔人的体格耐力比人类好上许多,但不久之前,尤莲妲还在寒冬的夜晚站了一夜呢。 真是愚蠢的人类婚礼!她愤愤的想着。 实际上对于找回寒喀的未婚妻珊莉娜,尤莲妲一点也不着急,寒喀赶着马车急急前行,她反而在颠簸中感到惬意和舒适。 等到他们从那座城镇再次出发时,尤莲妲已经休息的很充分,靠在车厢外面,可以和寒喀调笑了。 虽然,他的反应总是比较冷淡的。 只会问她: “左边的路吗?” “嗯,对” 尤莲妲把玩着术士的小刀,让它漂浮不定,告诉他占卜的结果。 等到他们在东道上前进了许多时间,尤莲妲又懒洋洋的补充:“在这里,又往西行了。” 于是他们赶马车进了小道,也许是碎石的颠簸让尤莲妲不舒服了吧,没过多久,尤莲妲又急匆匆的反悔,“回到原路上,又回原路了。” 寒喀起先还很有耐性,等到一连两三天,就这样被她呼来喝去,马车围着山岩石路绕了一大圈以后,他的目光也渐渐的沉了起来。 “到底是哪里?!”他烦躁不堪。 尤莲妲沉默不语。 马车在一个湖畔歇息,马儿低头饮水,寒喀脚步沉重的向坐在湖边的尤莲妲走过来。 紫发魔女吓了一跳,因为他手上还拿着一把巨剑。 “呀!”她瞪大眼睛盯着他。 她才戏耍了他没几天,寒喀就要来硬的了吗? 脾气这么坏的么?! 但寒喀冷冰冰的刀锋最终还是没有贴近尤莲妲细嫩的脖子,而是被狠狠的插入了地面,就在尤莲妲的身侧。 自小的教育,让他不能对女性施暴或是威胁,即使对方是魔人异族也不例外,因此,寒喀只是忍着怒气,用仿佛结冰般的声音说道,“休息够了?出发了。” 从现在起,歇息的时间减少,既然她要浪费时间,那么找不到珊莉娜就别休息。 严寒之地的沉重刀锋猛的侧划过身旁的空气,与岩石地面磨砺插入的声音,乍一听还蛮骇人的。 如果真的只是个小姑娘,可能已经被他吓哭了。 可这个阳光下,坐在湖畔的紫发魔女却是例外,她的头发和眼眸泛着同样的色泽,犹如阳光下的紫罗兰,无辜又亮生生的。 尤莲妲转了转眼睛,突然极为娇气的说,“可是,我的脚还湿的。”她把自己在湖水里浸泡得湿漉漉的小脚,踩到了这个男人的膝盖上。 寒喀阴沉的盯着她,男人这副刚毅的脸庞,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时,很有威慑感。 但尤莲妲想了想,觉得不怕。 僵持了片刻。 这个男人动手粗鲁的扯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擦了擦。 那力道很大,弄得她的脚都有些痛了。 可是尤莲妲看着寒喀低头给她擦脚的侧颜半晌,倏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寒喀的身躯僵硬了,然后骤然将她的脚放开。 尤莲妲慢条斯理的从湖边起身,把脚塞进一旁的小巧靴子里。 她根本就不打算带他去找珊莉娜,她只想让他白当她的保镖,陪她把魔人的追兵绕的团团转。 在这一路上,她只占卜了魔人的追兵踪迹。 尤莲妲看着寒喀冷冷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地面上的那件披风,那披风上纹着寒喀家族的家徽,是一头野牛。 可是刚刚,这个披风,拿来给她擦脚了。 冬日紫罗兰(4) 暴雨,他们遇上了山崩。 马儿悲鸣着挣脱了缰绳,山石崩溃而下,寒喀进了马车,在尤莲妲的尖叫中,护住了她的脑袋。 以他的身手,他可以往旁边更安全的地方躲去,但寒喀本能的,义无反顾的钻进了要往山崖下翻倒的马车内。 马车翻滚的过程中,失重感极为骇人。 紫发的魔人少女紧紧攥住他的胸口,手指就像一只颤抖的小鸟,她受了很大惊吓。 所幸这条山路坡度较为平坦。马车没有一直翻下去,很快就卡在了一块突岩上。 在最后马车撞上岩石的一个震荡中,寒喀反应很快的翻了一下身体,让自己的脊背砸上厢壁,而少女在他的胸膛里,发出了一声痛闷声。 然而,在身体的不适冲击感还未过去的时候,尤莲妲就快速的抬眸看向了他,寒喀垂下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少女眼眸里的惊慌和担忧并不虚假。 “你受伤了吗?你撞到哪里了?!”尤莲妲颤颤的问他。 寒喀突然感到,有些,欣慰,或是接近平静的感受。 她在害怕。 寒喀在那时,不自觉的伸出手,犹豫的,放在了少女脸侧的头发上,他的掌心短暂的触了触她柔软的发质,紫色的头发。 然后,寒喀按住了少女的肩膀,制止了她在他胸口上撑起身的动作。 寒喀低沉的说,“不要动。” 他的声音和手掌的力量很有安抚力。 寒喀阖上眸,咽了一下喉咙里的微腥感,才接着解释,“马车还在晃。” 这个突发状况,完全打破了寒喀和尤莲妲之间的平衡,在原先,尤莲妲还可以说,所有的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但是突然遇上这样的自然灾害,她才意识到外界的危险。 虽然尤莲妲是个能够cao控咒术的术士。 但她毕竟年纪很轻,资历很浅,又娇气娇纵。 她如今才意识到,大自然才是最大的魔法师,轻而易举倾覆山峰,降临暴雨狂风。 马车的一侧破了,大雨倾下,尤莲妲淋湿了,十分狼狈。 她觉得自己做错了。 妄图cao纵全局的人,只会被各种原因打破计划。这世上没有从不出错的人,只有不知道自己无知的人。 她带着寒喀离开了凌寒峰城,借着替他追踪未婚妻的名义,带着他四处转圈子,也是她将他带到这一片区域,却没想到这里有山崩的危险。 “呜对不起”尤莲妲的头发被打湿,黏在脸庞上,她低着头去拨弄寒喀脸庞上的头发。 马车已经稳定下来,不会再往下翻了。尤莲妲用咒术将它固定在了山坡上。 幸运的是,因为这里盗贼土匪出没,寒喀穿着防护抗震的骑士盔甲,所以还好。 在他们出发五天后,马跑了,马车坏了,车上的干粮行李也都在翻滚中被抛出了车,不知所踪。 尤莲妲感到有些发愁了。 他们在附近的林中找到了一处破旧的屋子,似乎以前是一家旅店中转站,现在里面到处是蜘蛛网和灰尘。 尤莲妲用咒术将里面清理一番,然后想要小心翼翼的把寒喀安置在床上,男人的脸庞有些苍白,但是看起来还好,他拒绝了尤莲妲的好意,反而去屋子四周到处看了看。 “这里是安全的。”寒喀回来了,他用低沉可靠的声音说道。然后将自己的武器放在桌子上,开始卸去自己的盔甲。 他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寒喀注意到,尤莲妲在看他。他的动作顿了顿,侧过脸看向她,他原本想要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摔伤了哪里? 但他看清了那双紫眸里的神情,尤莲妲的眼睫湿湿的,既有请求原谅般的神色,又有颤颤的鳞光。 这样的目光落在他紧贴着胸膛的里衣上。 这种感觉在寒喀的心底一湿,男人那张肃穆刚毅的脸庞上浮现了一丝不自在。 “你”一路上,他习惯了尤莲妲的隐隐强势和娇纵,还有她那似乎什么也不顾忌的笑容,尤莲妲突然浮现这样不安,歉意的神色,让寒喀感到 寒喀不知是何种滋味的抿了抿唇。 他哑声道,“你也去换换衣服,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柔软了,甚至带了点无可奈何的叹息。 寒喀并不想怪罪尤莲妲,他的责任感和理智让他不会随意迁怒。在他看来,对方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即使有些顽劣,对他做这些几乎是恶作剧的故意玩弄,但她并不需要对这种不可违抗的自然之灾感到愧疚,对于生于严寒之地的寒喀而言,他知道自然有多残酷危险。 她已经受了惊吓了。 寒喀专注于整理他们残留下来的一些行李。 尤莲妲怯怯的声音又传来,她问他需不需要热水,她可以用咒术弄热。 真是很不错,咒术非常便利。寒喀点头应了,忍不住侧眸看了尤莲妲一眼,她在认真的加热木桶里的水。 寒喀看着那水慢慢的沸腾起来。 人类不存在这样的力量,寒喀也是第一次看见,因此,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他只在战场上见过魔人敌人向他投来的熔岩般的火,或是纠缠不清的魔触之类的,没见过踏踏实实用在这种家事上的咒术,他原先以为咒术邪法只是用来欺诈,或是夺取人类性命的。 尤莲妲突然抬头了,寒喀敛了一下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里好奇的神色。 “好了。”尤莲妲说。 “你先用吧。”他说。 “嗯,好的。”尤莲妲愉快的说,然后她掀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白嫩的肚子。 “!!!”寒喀在意识到她的举动的瞬间就偏过眸去,但还是瞥到了一部分。 他听见尤莲妲将自己脱的光溜溜的,然后钻到浴桶里的水声。 寒喀忍耐了片刻,然后低声责备她,不该如此。 不可以在陌生男子面前,随意裸露自己的身躯。 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共同经历过一次险境,他救了一次她,寒喀的声音少了许多从前和她说话时的冰冷疏离,也不再有那种暴躁,警惕,而是多了一些宽厚的责任感,就像兄长在对meimei说话一般。 “我以前不知道。”尤莲妲蛮新奇的听完了这番话,有些天真的嘻笑着说,她拨了拨水。 寒喀觉得魔人的管教简直堪忧。 “但是,按照你们人类的规矩”尤莲妲仿佛深思熟虑般的顿了一番,“我是你的妻子,所以可以的吧。” 寒喀深吸了一口气,“那不作数。” “为什么?”尤莲妲问,“因为你没有cao我吗?” 为什么她会把这样粗鄙的话放在口头上?寒喀扭着头,不去看对方浸没在水中的莹莹身躯。 “我原本要娶的就不是你。”寒喀放柔了声音,慢慢说道。 也许是不久前对方那脆弱受惊的神色,寒喀似乎恢复了许多对她的耐心,甚至已经超出了他对女性应持有的绅士程度。 比起其他的女性,寒喀发觉自己对尤莲妲的耐心似乎要更多。 “呜”被他这样说,尤莲妲似乎有点失落,“可是,我喜欢你。”尤莲妲委委屈屈的说。 听着水声,尤莲妲似乎将自己的肩膀没入了水里。 “”寒喀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第二次听到少女这样的话,他似乎不能再无动于衷。 他低声说,“不要这样任性。” 尤莲妲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回复,好像在责怪她的不对似的。 也许在寒喀看来,她确实十分任性吧,逃了本族王子的婚,又怂恿帮助着一位人类小姐逃婚,甚至还取而代之?! 在被对方的未婚夫质问,还颇为委屈,不断用喜欢来争辩。 这样的机灵古怪,也是世间少见了。 寒喀发觉自己狠下心来,去粗暴的对待她,是不应该,也没什么作用的,她只会扭转状况,将一切变得对她有利又暧昧起来。 在湖畔他冷冷的胁迫恐吓了她,她反而使他心神不宁。 寒喀觉得,自己不该再陷入这个女孩的陷阱。 因此,他不想再给予尤莲妲关于“喜欢”的回复,也不想再听到。 可是尤莲妲不愿意,她还继续说着: “我还为你背弃了王子的婚约呢!”女孩理直气壮,甚至还有点委屈。 寒喀沉沉的呼吸了一声,用上了无穷的耐心,都有些像是叹息了,“无需如此”他短暂的止住,发觉自己一不留神被尤莲妲的想法牵着走了。 这个女孩,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虽然信誓旦旦,虽然言之凿凿。 寒喀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似乎柔软了一些,“你逃婚”寒喀虽然对这样的事情,并不太赞同,但依然慢慢说了下去,这些是他不会在父亲面前,也不会在其他任何人面前说的话。 “你逃婚是源于你的勇气和对自主的向往,不需要将功劳归于我。” 尤莲妲怔了怔。 男人侧过去的脸庞,一如既往的带着刚毅的弧度,却在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十分温柔。 他并不看她,对少女的身躯没有流露出任何的yin欲和觊觎。在少女做着这种在人类看来,完全可以称得上勾引之举的事情的时候,他反而在真诚的对她说一些事情。 果然,尤莲妲没有感觉错,这个男人,确实有一个温暖的,也许火热的心脏,只是被严冬掩埋了。 男人深沉的话语使得尤莲妲抿唇。 尤莲妲低下头,手指抓了抓浴桶的边缘,如果她没喜欢上他,难道就会心甘情愿的嫁给并不爱的王子了吗? 尤莲妲内心静静的说,不会的。 但在那一瞬,她又不甘心起来,这样就好像,她所之前不断在寒喀面前坚持的痴情,只是一种虚假的甜言密语似的。 显得幼稚又浅薄。 但接着她就听到寒喀对她的责备,“虽然,你的逃婚举动,真的是非常不负责任,据说,那位王子殿下十分喜爱你。”寒喀冷冷的说。 尤莲妲又立时恼火起来。她几乎想马上泼一把水,到这个男人一板一眼的脸庞上。 “爱神可真是心思莫测”尤莲妲阴阳怪气的说。 “王子喜欢我,我喜欢你,你又喜欢谁呢?”尤莲妲肆无忌惮的问。 也许是因为他们更亲近了,尤莲妲也顾忌的更少,甚至敢直接问这样的话了。 “你那个逃婚了的未婚妻?” “也没见你多伤心么。” 寒喀的眉头皱起来了,明显是觉得,她又隐隐超出了他的忍耐限度,尤莲妲对他挑衅至此,寒喀感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种压抑的情绪。 他忍不住打断了她, 有些语带讥讽的反问,“爱神喜怒无常。照您所说,那么为什么偏偏是您的喜爱要有结果呢?” 尤莲妲抬起头来看他,此时,寒喀的眼眸已经转过来了,落在这个赤裸的浸没在浴桶里的紫发魔女身上。 “因为你从来没说过不喜欢我。”尤莲妲冷静的指出。 男人刚毅正直的眉宇微微皱起,他就像有了更深的忍耐的意味,寒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少女柔软的小手立时扑了上来,少女的动作之急切,甚至打翻了浴桶,在室内发出巨大的响声。 寒喀错愕的屏住了呼吸,少女柔软的掌心皮肤,浸过热水,贴捂在他的嘴唇上,而她不着一物的站在他身前。 说不定是用上了咒术,不然他不会动弹不得。 尤莲妲抬起头,如同缠绕的藤蔓般对他柔软的低声细语,“可是我喜欢你” 她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只是将手掌按在他的唇上,还有用柔媚的声音轻轻说着。 “只要你轻轻的说一句,只要点个头” 尤莲妲的唇慢慢接近手背,他们之间相隔的就只是这只少女的手掌而已,少女暧昧旖旎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息间。 寒喀这才意识到,少女并没有对他使用什么咒术,他的喉咙依然可以轻轻吞咽,可以发出模糊的气声。 在如此近的距离里。 他看得很清楚。 尤莲妲那双躲藏在睫毛下,如琉璃般莹莹妖异的眼瞳。 他微微的吞咽了一下,那喉结的移动几乎难以察觉,他确实想亲吻,但并非她的唇,他有些想吻那双活泼伶俐,勾人的眼眸。 但这是不可以的。 她是自由自在,不知世事的紫色小鸟。 他是被束缚的,凌冬覆雪的牛。 冬日紫罗兰(5) 但,他们终究是什么也没做。 尤莲妲投怀送抱的扑过来的时候,寒喀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他粗暴的力道使她惊呼,那惊呼又显得仿佛他要对她做些什么似的,格外勾人娇怯,让寒喀忍耐得暴躁,他将她扔到床上。 尤莲妲的肌肤漏露大半在外面,还在娇气的笑,仿佛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粗暴而生气,那副天真无辜的模样,诱人来侵犯,身子翻来覆去,想用手臂环向他的脖颈,把他拉下来,拉到她那紫色的情欲深渊里去。 真是魔女啊寒喀在心底深深叹息。 他按住她的身躯,然后用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道拉起了被单,好好的盖住了她。 直到这般,男人清淡的心湖才再度覆上一层薄冰,如临大敌,死死紧绷的肌rou松开,刚毅的脸庞浮现一丝放松。 少女却并无自觉危险之感,就仿佛,她不是那个可能被男人暴力侵犯的弱者,而像是在这过程中,她才是捕猎者一般。 淡紫色的剧毒。 寒喀想要立即抽身离开,他的心底有声音在警告,他多待一会就多危险一分,那是沼泽,是爱欲,是无可救药不得解脱的深渊。尤莲妲却并不愿意放过他。 “你是怎么看待——”尤莲妲翻个身趴在床上,扯着被单,只露出些微的雪嫩肌肤,娇气的拖长了声调,“——珊莉娜的呢?” 寒喀见她勉强算是有好好的遮着——天知道什么时候,他对女性衣着端庄的标准已经低到这样的程度了。他便也止了步,不然这个魔人少女可能又会因为没得到满足而娇纵兴闹起来。 不知有无察觉,但这个男人对尤莲妲已经太过宽容了。 “珊莉娜?”寒喀声音生硬的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只是此刻,寒喀不能向她说出口,也不能承认在心底的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不是珊莉娜。 她是我的未婚妻。 男人淡淡的说了这句话。 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尤莲妲睁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寒喀却没再多说出哪怕一句。 尤莲妲望着寒喀那张冷峻而又面无表情,明显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地方不对的脸庞,她轻轻笑起来,“哎,未婚妻和未婚夫可不该这样相处。” “哦?那么请有经验的尤莲妲小姐多多指教?”寒喀的语气又冒出一股讥讽。 尤莲妲正想跟他调笑几句,说他居然除了未婚妻的名字,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难道不知道她的喜好吗?他们难道没有一起在湖畔结伴同行吗?他难道都没有给她带过礼物吗?就如同,她和她的未婚夫一样。 但她突然怔愣了一下,尤莲妲犹豫的露出一个笑容,带了些试探般的俏皮,“哎呀你在在意我的未婚夫吗?” 寒喀脸上的神色僵硬了,他立刻用一种震惊又抵触的眼神望向她。就仿佛自己根本也没有意识到刚刚说的话,也许不过是他下意识的开口和尤莲妲辩驳呛论,但略一回味,又会让人感觉,这句话竟然有些像是在隐晦的阴阳怪气的吃醋。 耐人寻味的沉默蔓延了一会。 “还是请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寒喀起身,极为生硬又冷淡的丢下话语,转身离开了房间。 身后还传来一句少女不知死活的话,“想知道的话,我就和你说呀,为什么要走这么快?” 他不想知道。 寒喀沉着眸,坐在了房门口。这里虽然是旅店,但破败多年,夜晚也许会有野兽出没。 男人替她挡了山崩,说不定胸膛里还带点内伤,如果尤莲妲让他就这样守一夜,那可真是没良心。 夜半,尤莲妲出了房间。 寒喀正靠在门口阖眸休息,她替他盖上了被子,然后看见他那慢慢紧蹙的眉,尤莲妲抬起脸,吻了吻那里。 寒喀是个不会假装不会做戏的,他睁开了眼睛,撇过头去,擦过耳畔,她听见男人那有些粗重的喘声。 “不好意思了呀?”尤莲妲轻轻问道,她总也忍不住要逗他。 即使知道寒喀似乎不喜欢这种太过勾惹,太过灵动的女孩。但她并不会因为要讨他喜欢而改变自己。 “你回去。”寒喀撇开眼眸,那声音格外沉冷,又带着些男人的冷冷性感。 尤莲妲蹲在地上,托住下巴,饶有兴味的盯了一会寒喀,她低下脸庞,去吻他的下巴和喉结。 寒喀骤然崩溃了,他极其粗暴而不耐烦的伸手去扯她。 “好吧好吧,骑士哥哥。”尤莲妲被他抓住,对上男人那如同被屡次挑衅的牛般暴躁激惹的眼神,她的声音仿佛骤然弱气乖巧,低低道:“我不敢了。” 但她分明是不知道怕的。她的紫眸在夜色里还莹莹的,带着娇而愉快的神色,透露主人的本性。 寒喀喘息不定,面上却极冷。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可以拎着少女这纤细的手腕将她生生的抛推开,但寒喀却不知为何的没有那么做,他反而用力一拽,将尤莲妲生生的拽到了他的膝上。 因为他这粗暴的动作,尤莲妲发出了一声不知真假的嘤咛,有些像是俏皮的故作,让他知道她被他弄疼了呢。 寒喀却一点也不买账。 “把你绑起来好了。”男人低下头凑近她的耳畔,压低了声音,森冷的说,但他的声音明明是极哑的。 透着股隐晦的味道,他的胁迫是丝毫不带有真实的伤害意图的。 他只是想让她听话。 听他的话。 尤莲妲蜷了蜷赤裸的脚趾,像是有点紧张,又像是卖弄风情,她咬了咬唇低声说,“那我动不了了不是什么都要你帮?要上厕所的时候怎么办呀?” “你抱我去吗?” 这是不能控制的,寒喀在那一瞬真的想象了这样的场景,或者说这副场景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 被粗砺绳索捆绑拘束了身躯的尤莲妲,纤细又娇小轻盈,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因为不可言说的急切需求,面色泛着隐忍的潮红。 但是却需要他的允许。 如果他继续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少女会饱受这细细的折磨,她的双腿将会紧紧并拢着,因为忍耐过久和羞愤而微微的颤抖。 如果他还是如此冷漠的,只是抱着她,而不去往可以解决问题的林中或是其他隐蔽处,那么最终少女也许会慢慢发抖着,这张放肆的小脸将会屈辱而不甘的,眼尾带着强烈至极的羞愤情红,一点点的温热湿润可能会随着她的喘息而沾到他的身上。 寒喀的呼吸不自觉的加重了,但是他却只是偏了偏眸,用一种极为肃穆冷漠的语气和带着隐晦侵略性的眼眸盯着她。 “魔人的女孩,这样不知廉耻的吗?”他低哑的慢慢说道。 “人类的男人,都这样,心口不一的吗?”尤莲妲反过来用指尖划向他的胸膛。 尤莲妲这样轻浮的举动,使得寒喀迅速蹙了蹙眉,偏过头去,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带着一点防备。 尤莲妲就着被他抓住手腕的这个动作,不像是弱小的一方,反而像是上位者的俯就,她慢条斯理的将目光向着男人被薄薄被子遮盖住,但却还是被他刚刚有意无意的遮掩的地方看去。 寒喀察觉的那一瞬,立即沉下脸庞,将她的手腕骤然松抛开。 但他却无法阻止尤莲妲的声音随着她立刻俯身过来而传到他的耳朵里。 “硬了。” 她的声音让他脑袋都要炸痛,寒喀头痛万分的低吼:“你下去!” 因为俯身而来的动作,她的手指按在他的大腿上作为依靠,离那处只有咫尺之遥,寒喀感觉自己的脊骨都紧绷酸胀,他压着嗓音,突然极为暴戾阴郁的说,“你是觉得,我一定不会对你做什么是不是?” 如同霜雪欲来,寒冰和火山交融之地。 听到这番威胁,尤莲妲挑眉。 “你平时都这副样子吗?”寒喀沉声问道,他的手指攥捏住了她的下巴,摇了摇。莫名就像期待她能摇摇头否认一下似的。 但尤莲妲没有半点服输的模样。她还是娇娇憨憨,傲傲的,一副他绝对不敢对她做些什么的样子。 如果她觉得,可以这样玩弄挑衅于他,而不付出任何代价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寒喀冷冷的想道。 寒喀垂下了脸庞,贴在尤莲妲耳边,用一种极其冰冷的口气,慢条斯理的说,“魔人族的尤莲妲小姐,还是请你稍微收敛一些吧,毕竟没有人知道你在我这里。”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尤莲妲这次逃婚是独自一人,一路上也将踪迹藏的极好,甚至魔人那边没有人知道她到了严寒之地,如果寒喀要对她不轨的话,只要处理好事后,根本不会招来报复。 “哦?”尤莲妲慢慢的笑了起来,她轻轻巧巧的问,“那你是要杀我?还是干我?”这仿若天真的询问倍加诱惑。 寒喀目光沉沉的盯了她一会。 他觉得他的忍耐力不论有多少,不论再多给她多少,都会被她毫不在意的消耗殆尽。 “嗯?”尤莲妲还在颇为愉快期待,甚至隐隐兴奋的看着寒喀,想他快点做些什么。 寒喀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提了起来,寒喀脚步沉重,身躯宽厚,尤莲妲被他钳制在胸膛前,彼此的身躯贴紧,寒喀面无表情的握紧她的腰,将她往他身上压,弄得她有些生疼,可是这种仿佛索求般,带着难以忍耐的情欲般的力道,使尤莲妲感到有些心颤火热。 他将她死死的抵在门板上,尤莲妲刚一抬头,唇擦过男人冷硬的下颌线条,寒喀低下脸庞,目光和呼吸都格外深沉,她正要迎合着他去亲吻,寒喀就将门骤然推开,然后毫不客气的将她生生的推了进去,将她锁在了房间里面。 尤莲妲听见外面甚至传来一声铁剑插入,抵住门板作门闩的声音。 如同霜雪铁器碰撞,毫不留情的冷冷声音,就如这个男人,可是尤莲妲舔了一下唇角,他的身躯的确是非常guntan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