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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赤红的双眼,亦如烈焰般燃烧着,像是要将身体的每一寸都烧成灰烬。 桓子澄很少会去想那晚的情景,因为每每思及,他的心中总会灼痛难忍,仿佛那双虎之目中的火焰,正灼烤着他的心。 若非为了救他,以哑奴的身手,逃出生天还是能够做到的。可他却不肯独自逃生,一定要带着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一起走。 桓子澄微微阖起了双眼。 这一世,这位大国手,绝不会再屈死于宵小之手。 他会成为一名勇将、一代传奇,成为史书中最闪亮、最耀眼的名字,成为后世百姓口中的盖世英雄,而不是憋屈地死在某些人的阴谋算计之中。 “人来了。”哑奴的语声忽地响起,将沉浸在回忆中的桓子澄惊醒。 他张开双眸,便看见前方行来了两个人,随后便听见了孟宗洪亮的声音:“主公,我把苏小子带过来了。” 桓子澄被这声音说得愣了愣,旋即险些失笑。 居然把前世的天下第一谋士苏长龄称为苏小子,孟宗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不过,也幸得有了孟宗这句话,才让桓子澄飞快地自往昔之中抽身而出,转而专注于眼前。 此刻,苏长龄正是满脸的苦笑。 这不苦笑不行啊。 你说说看,他一个大活人,且还是个最讲究风度举止的谋士,居然就被人跟扛麻袋似地扛了过来,你说他能不苦笑? 好在孟宗在前头就已经把他放了下来,此时,便见这位矮胖的老者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就跟那码头上扛大包的苦力似地,捶腰叹道:“老夫是真的老了,扛不动胖子了。” 苏长龄向来四平八稳的脸,瞬间涌起了一阵尴尬。 最近这日子过得舒坦,他确实是长了点rou。但是,胖子这种称呼,他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想他玉树临风、潇洒不群的一代谋士,怎么可能会胖?那多煞风景? “仆,不胖。”他咬着牙从嘴里蹦出来三个字,一面拿袖子向脸旁扇了扇。 武人就是粗鲁,一句话能把人气个半死。 孟宗倒是没说什么,只用一种“你到底胖不胖你自己难道还没点数”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便退了下去。 苏长龄简直要被气个倒仰。 这都什么人啊,还讲不讲道理了? 第921章 霜华染 “先生一路辛苦了。”桓子澄冰冷的语声传了过来,立时便浇熄了苏长龄心里的那点儿不快。 他拢住衣袖,上前两步,风度洒然地揖手道:“见过主公。仆来迟了。” “无妨的。”桓子澄淡声说道,又微有些歉然地勾了勾唇:“时间有限,不及与先生于书窗前秉烛长谈,怠慢先生了。” 苏长龄笑了笑,转首往四周看了一遍,洒然地将博袖一拂:“清风为饮、明月为伴,仆以为,与主公在这里夜话,却是胜于在书房中枯坐的。” 桓子澄顺着他的视线往四下瞧去,却见明月东升,遍地霜华,直将这满目疮痍的桓府旧宅也洗得洁净了起来,他的面上便也露出了一个淡笑:“先生不弃,我自欢喜。” 苏长龄向他躬了躬身,也不再多耽搁,开门见山地道:“江氏拟由二郎君领兵出征。这消息本该早些告诉主公的,只最近这些日子我要准备出征事宜,江仆射亦时常拉着我商讨泗水军情,便没来得及给主公送信。” 对于他言语中的后半段,桓子澄显然没怎么放在心上,此时亦只是凝目看着他,问道:“定了由江二郎领兵么?” “正是。”苏长龄说道,“是江仆射亲自定下的。” 与前世完全相同。 桓子澄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既如此,那些前仇旧恨,便就放在今生一并报了罢。 “有劳先生跑了这一趟。”桓子澄说道,冰冷的语声毫无起伏。 苏长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灯笼里散发出幽微的光线,拢住了他的一角粗麻白衫,莹莹有若含光。 即便穿着如此简致到粗糙的衣衫,这位名满大都的“青桓”,也依然俊美得仿若天上仙人,甚至比平常更多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苏长龄扫眼看过,立时微微垂首,再度语道:“还有监军一事,在江仆射与杜骁骑、周都水三人动作之下,江九郎不日便将回转,薛侍郎——也就是薛允衡——将顶替江九郎之位,任泗水监军。” 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此事已经定下了,薛中丞与薛郡公暗中使力,却也不曾扭转局面。陛下的意思是,薛家也不能凡事不沾身,总要出几分力才是。” “薛二郎么……”桓子澄叹息似地说道,神情微有些怅惘:“若是他监军,于我们却也是有利。” “主公明见。”苏长龄躬了躬身:“依仆看来,若是薛二郎监军,则薛氏那里,怕也不会在袖手旁观。若是他们能够帮着我们这一方,却是一支生力军。” 桓子澄点了点头,未置可否。 苏长龄本也是提个建议,至于听不听,那是桓子澄这个主公的事,他这个谋士可管不了这些。 因此,一语说罢,他自袖中取出一只锦囊,双手呈上:“此乃江氏府兵分布详情,请主公过目。” 桓子澄垂目看了看那锦囊,却是没伸手去接,而是将两手负在身后,缓缓地往前踱了几步,冰寒的语声蓦地响起:“三千步兵、五百弓手、骑兵千二,另有一支三百人的近卫。此乃江氏府兵分布,我说得可对?” 苏长龄的脸上,飞快地划过了震惊之色,几乎是失声叫道:“主公怎么会……” 怎么会对江氏府兵的具体分布如此清楚? 怎么能将人数也说得分毫不差? 就连江二郎都不知道江氏府兵的具体情形,这位桓大郎又是使了什么法子探听来的消息? “世有先天之术,若是运用得当,推演出一支军队的分布情况,并非难事。”桓子澄淡定地说道,抬手掸了掸袍摆。 苏长龄的脸色都变了。 这所谓的先天之术,居然能够神奇到把江氏府兵的分布情形算得半点不差,这是怎样的神乎其技? 他竭力抑住心底的震动,然面上的惊讶却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