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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就这么大了。来,让裴姑姑好好看看。” 她一开口,仍是当年裴孙两家世交时亲密无间的叫法。 孙蓬没来由鼻头一酸,见肖鹏退下,屋内伺候的宫女内侍都到了门边,这才起身走到元后身前,一撩衣摆再度跪下。 “好孩子,当初裴家流放西州时,我还记得,裴处就与你这般年纪。一晃眼有十多年过去了。如果当初没有……裴处和你阿姐的孩子怕也能追着你喊舅舅了。” 元后的眼神中透着悲凉。她口中的裴处,是裴家长子,亦是当年与孙娴有过婚约的竹马。 孙蓬知道,元后虽看着他,却必然是在回忆着裴家的每个人,他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嗯了声。 元后回过神道:“把你调到冷宫,是太后的懿旨,可七郎你要知道,这里头也有陛下的手笔。我的身边都是陛下的人,太后调你到冷宫,是为放逐你,可你到我身边,却是陛下在救你。你是个细心的好孩子,春山的事情,陛下与我都听说了。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元后的话叫孙蓬觉得有些意外。元后看出了他的惊讶,忍不住笑出声来,紧接着神情大变,背过身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裴姑姑!” 孙蓬紧张地站起来就要去喊宫女。元后回身将人拉住,缓缓摇了摇头:“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晚些让原林带你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免得一不留神跑错了地方。日后你就在我身边当差,若是得空,你……就同我说说忱儿吧。” 孙蓬赶紧答应,元后这才松手,让门口候着的内侍原林过来把人带走。 原林是仪凤二年时到的冷宫,当时不过才十二三岁,一来就被安排在了元后的身边。之后这十几年,便都是他在元后身边侍奉。 孙蓬跟着原林很快将冷宫走了一遍。冷宫内住着人的宫殿都被他一一指过,孙蓬也仔细记下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完事后,原林忽然叫了声孙蓬的名字。 他回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原林。 “娘娘有好多年没见过两位皇子了。若是可以,请孙侍卫多与娘娘说说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事。还有裴家……陛下虽处处护着娘娘,却始终不许任何人将与裴家相关的消息送入冷宫,娘娘心里想得紧时,常常会哭。这么多年过来,娘娘的眼睛其实已经哭得不大好了。” 孙蓬听了心里多少有了数,只有有些惊讶谢禹就住在宫中,竟然还能母子别理这么多年。 “三皇子自出生就被抱去了王皇后处,即便知道自己是前皇后的孩子,又哪里会被允许来冷宫探望娘娘。更何况……”原林咬咬牙,狠下心来,“奴年前曾偷偷去求过三皇子,望他能来冷宫看一眼娘娘,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好过叫娘娘苦苦想了这么多年连个衣角都见不着。可三皇子非但不肯答应,还……还将奴告到了王皇后的身前,若不是陛下及时赶到,怕是奴的这条命早就交代在凤仪宫了。” 孙蓬听到这话,吃了一惊,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原林摇头叹气,愧疚得不行:“奴知道奴犯了大错,冷宫这地方,若无应允,谁也不许进出。奴这条命死不足惜,只可惜了娘娘……” 孙蓬摇了摇头,口中应下了原林的请求。二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走回到元后的宫殿前。 看着殿内身形纤瘦的元后闭着眼休息,孙蓬难过地扭开了头。 王家……造的孽太多太多了…… 孙蓬到元后身边这晚是十五。 十五的月儿最是圆润。似乎因为冷宫里来了新人的关系,元后有些睡不着,执意要到殿外赏月。 原林与大宫女双叶劝了几次未能劝回,只好一人捧着热茶,一人抱着外袍随侍在侧,由着元后站在檐下仰头赏月。 这晚孙蓬自然是当差的。从旁巡逻经过后,本该轮到他回屋休息,见元后站在檐下赏月,孙蓬一声不吭地执剑守在不远处。 元后偶然回头见他就站在一旁,凤眼含笑:“七郎过来,同我说说忱儿吧。” 孙蓬恭敬行礼,往前走近一步,隐去一些重要的事情,这才将宝应四年他在景明寺内与谢忱一起生活时发生的事情,替换了个时间背景,细细说于元后听。 他说到谢忱善手谈,每每能把自负甚高,上山投宿的应考书生欺负地灰头土脸时,元后脸上浮起惊喜的笑意。 他又说偶尔有云游的僧人上山与人论经,谢忱往往都能三言两语将人说得哑口无言。 他每说一件事,都能瞧见元后藏不住的温柔笑意。那是一位母亲对多年未见的儿子的想念。 他忽然有些,想念他已经过世的阿娘了。 宫殿一侧的偏角处,有个月白身影静静地靠着墙站了很久很久。少年特有的嗓音丝毫未受影响,在那儿慢吞吞地说着一桩一桩景明寺内,他与少年共同经历过的事情。 借着淡白的月光,他微微侧头,看着月色下少年清瘦的脸庞,心头漾开层层涟漪。 七郎,那是他得不到,却有舍不得的七郎。 第25章 【贰伍】深宫人 大褚的七月,热得叫人说不出话来。 难得有风吹过,清凉似水,清宁宫内有一莲池,从前空荡荡的,也无花鸟也无鱼虫。如今极目望去,却是红莲碧叶,层层叠叠,池中还有各色锦鲤。 全然是一副鱼戏莲叶间的模样。 这一池的莲花锦鲤都是孙蓬托人捣腾出来的。元后喜爱莲花,却在生下三皇子后身体虚弱了不少,渐渐的便没有了赏花的心思,这清宁宫又是座无人问津的冷宫,自然而然地便荒芜了不少花草鱼池。 孙蓬一心想着要帮不能时常入宫,不能见生母的谢忱照顾元后,便三不五时趁着休沐的功夫,上街买一些新奇好玩的东西回来,渐渐的连带着宫里的花鸟鱼虫也叫他折腾出了不少花样。 他在冷宫,在元后身边做侍卫,一待就是好几个月。从前出了东宫,大多见着他的人都会顾念他的鹤禁卫身份,多有吹捧。如今被调到冷宫,就是他头顶上还有孙家有太子妃,有些人也不再顾及,反而处处冷对。 孙蓬对这些毫不在意。 对他来说,清宁宫的活比东宫轻松,且给了他更多的空闲时间可以用来想办法报复谢彰。 孙蓬原本就不是个心机深重的人,偶尔当差的时候出神,或是在听见原林同元后说话时提及谢彰的名字下意识的皱眉,没多久就要元后发觉了他的心思。 这日,元后靠着莲花池旁的朱栏上赏花,喊了一声七郎,却是良久都不见人回应,回头去看这才发觉,孙蓬站得笔直,和其他侍卫一样,严肃认真地望着远处,神思却明显已经飞远了。 “七郎。”元后又喊了一声,见孙蓬回过神来,她又道,“你可是又在想二郎的事。” 隔墙有耳,她实在不便在冷宫内随随便便与人谈论谢彰,只好以二郎代替。 孙蓬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