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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了声,“爸。” 景瑞依旧闭着眼,仿佛陷入一场长眠,眼角的细纹似乎刻在了肌理之上,少了些人气。他面容苍白,消瘦了不少。 景歧不紧不慢一点点擦洗着他的脸和手臂,经过上回李医生给打了一剂安心针,他现在心态平和了些,反正……总能醒的。 总不该一直睡下去吧? 病房里一片安静。 做完这一切,跟护工打了声儿招呼,他便如来时那般离开了。 护工叹了口气……怎么这孩子总是一个人来呢?都没见和他mama一同来探望过。 …… “怎么样?”冯仁国停好车赶过来,“你曾姨呢?片子拍了没?” 冯时手里拿着拍的片子,还来不及回答,曾知知就从厕所里出来了,冯仁国赶紧迎上去。 “好看吗?我这口红颜色,”曾知知抿抿嘴唇,“是不是梅子色的……纯天然的还。”她老觉得自己怀孕后气色显差,每天雷打不动地在那一套纯天然孕妇可用的口红套装里换着色涂。 “大姐你可最靓了,”冯仁国吹,挽着她进了医生办公室,“萌萌也一起进来吧。” 本来是打算去市中心医院做孕检的,可这年头医院也总不太平,听说艾可这边清净又专业,虽然是挺贵的,不过一家人没什么异议就决定来这边做检查了。 女医生接过那张单,温和而不缺条理,“来给我看看……” 曾知知摸了摸腹部,心里又柔软又神奇。 她怀孕刚刚一个月,肚子显不出什么形状来,可却已经悄悄藏了个小生命在那儿。 医院人少,女医生把一切交代完毕后,一家人便走出办公室。曾知知看见艾可的露天花园,想去那儿散散步。 早晨十点未到,太阳也不会算毒,天气晴朗,在花园里慢悠悠走时感觉特别舒服。 “我现在就开始在想宝宝的名字了,”曾知知说。 冯仁国一直阅览着刚刚在备忘录里记下的注意事项,一听就笑了,“我昨晚想了一晚上。” 冯时迷茫,“名字……不是得等出生那天结合天时地利想的么?” 冯仁国也迷茫,“谁规定了啊?” 曾知知突然有些好奇,她以前都没问过呢,“……哎,萌萌的名字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取的。”冯仁国说,“小名就是……他mama给钦定了的。” “感谢你在冯富贵冯大强等一众备选里选了冯时这么个名字,”冯时道,“别摇头,我听奶奶说过了。” 曾知知笑了好一会儿,怼了怼冯仁国,“那‘冯时’到底是出于什么个心理取的呀?”她想了想,“我觉着挺好听的,又简单。” 冯仁国抠抠耳朵,自己也有些不记得了,“……好像就是随便翻了翻字典吧。” 冯时突然想起自己那个微博名,默默笑了笑,怎么就他把自己名字解意得那么文艺啊。 这高级逼装的。 他想了想,道, “我觉得现在可以给我妹预备一些小名儿,什么糖糖啊红红啊之类的。” “谁说是女孩儿啊,”冯仁国虽然心里也有些偏向,但还是回答,“……说不定是个带把儿的呢。” “不,”冯时说,“必须是个妹。” “好吧,”冯仁国越发偏心,“……其实我也想要个小公主……” 曾知知站在这两位中间,平坦的肚子一挺,“……所以你们要不要当场给做个法啊?” 曾知知第一次怀孕,不懂的还是挺多,刚才在医生那儿的时候估计就注意着自己梅子色的嘴唇了,医生讲的话冯仁国倒是记得比她还仔细。 冯时听着耳边这两人絮絮叨叨,又瞧见前边有一块人工湖,于是道:“我去那儿坐坐。” “去吧。” 一边走一边感叹这私立医院就是不一样,好看精致多了,连个湖都那么优越。 手机一响,是方政发了条微信:“分班表出了,你看了么?” 这两人都选理科,不知道有没有几率能狼狈为同班同学。 冯时:“我要有meimei了。” “……我靠靠靠?!”方政果断也忘记了分班这点儿芝麻大小的事,“曾姨怀孕啦?” “是的,现在在医院这儿,”冯时回道,“你有meimei吗,眼睛圆圆叫哥哥的那种。” “你走吧!”方政居然也没奇怪他怎么就知道怀的是个meimei,“你就招欠呢。” 方政也知道冯时挺想有个弟弟meimei的,过了会儿又灰溜溜发了一句,“我至少得是位干哥。” 冯时一笑,还来不及回,手机屏幕在太阳底下有些模糊不清,他刚去到树荫底下—— 没想到在不远处前看见了景歧。 这空中花园连着两栋楼,景歧就在玻璃背后,似乎打着电话。 怎么在这儿呢? 冯时皱眉……想起景歧之前出过车祸的事。 想到这儿,他也不顾什么别的了,长腿一迈便走过去。景歧挂了电话,抬头见是他也挺惊讶的,率先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呢?” “来陪曾姨孕检,”冯时说,见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常的情绪,心里稍微一宽,“你呢?” “曾姨怀孕了?”景歧挑挑眉,笑起来,“真的啊?” “是的我要有meimei了,”冯时重申一遍,“所以你来这儿……” “来看我爸。”景歧说。 冯时眼睛稍微瞪圆,景歧看着他,暗忖冯时这样看起来还挺呆的。 “你……”冯时有些犹豫,“……景歧?” “没事儿,”景歧笑了笑。 两人间气氛一静。 “……之前那车祸,就我伤了手的那次,”他垂下眼睛,顺势和冯时往花园里走,“我爸也在车上。” “他伤得比较重,”景歧说道,声音淡淡的,“……一直没醒过来。” 冯时看着他,心中一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用手勾了勾他的脖子。 “本来那天他可以不用开车出门的。”景歧突然说,“我就是……” 他的声音似乎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然而冯时却敏感地听出些沉下发颤的意味,干脆直接把人往墙上轻轻一推,跟着半靠在景歧的身上,“难受的就不要想。” 景歧眼睫微微一抖。 他笑笑,“嗯”了一声儿。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洗衣粉味儿太好闻了,这么一个距离间,景歧都能闻到他身上——好像是从衣领那儿散发的一阵清新的香,说不出是什么一种味道,或许是在阳光下晒得自有一股炙热的温暖的感觉,这热量也无孔不入地融进那香味里。 景歧心绪突然又是一转,“……不过医生说能醒。” 冯时笑起来,重新勾住他脖子往前走,“会的。” 景歧看向他,换了个话题,所有情绪都敛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