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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爷如此反常,只怕大家都知道了他的意图。 如今方其业关在院子里养身子,方老爷也不管不顾,只是多数时间神情沧桑,两鬓白头发更多了,时不时就染病休养,再不如之前的精神头。 如此拖到年关,何家贤快要临盆了,到底是暂时没办法搬家。方老爷选在除夕之夜吃过团圆饭后,才将方其瑞叫到屋里,说了大半夜。 何家贤知道方老爷要说什么,很担心方其瑞答应。 不是说接管方家的家业不好,而是如今方家就是一副烂摊子。 到时候长子方其宗和嫡子方其业吵闹起来,完全站不住脚。 可是换个角度,后面能够接手的,却只有方其瑞一个人。 何家贤怕方其瑞答应,又怕他不答应。人相处了是有感情的,独善其身也心有愧疚。 翻来覆去辗转半夜无法安睡,到底起身披着衣服看书,等待方其瑞回来。 谁知道,白担心一场。方老爷根本不是打算将方家产业交到方其瑞手里的意思,而是想让他承担起一家之责。 何家贤愣了一下,先是不解,待看到方其瑞阴郁的面容后,突然明白过来。 方老爷是不想家里继续经商了,而是要将这一大摊子人全都依靠方其瑞来养活。 如此,既不用打破庶子不能继承家业的祖训,又为方家所有的人都找到了饭碗。 “父亲是想变卖生意么?”若是真的靠方其瑞来管全家,那就要顾着他的仕途,既然不允许分家,肯定是现在就要把商人的名头去掉的,毕竟方其瑞说起来也是举人了,是燕州城中读书人的佼佼者。 “明儿个再说,先睡吧。”方其瑞闷声躺下,又从后面吃力的环抱着何家贤的大肚子:“放心吧,就算真的靠在我身上,家里还有那么多银子呢,累不着我的。” 可是责任呢。方其宗的生活不能自理,方其业如今苟延残喘,每天只躺着一天五次的吸五石散,其余的事情全然无力。 两个弟弟,一个侄子,一个然然,还有一个在肚子里。五个孩子嗷嗷待哺,如何承担得起? 何家贤摸了摸方其瑞的手:“不管如何,我们并肩。只一条,你不许纳妾。” 方其瑞哑然失笑,将头埋到她的耳鬓:“嫡庶之别,我已经感触这样深,从娶你进门之日,我从未有过纳妾念头。永生永世也不会有。” 这个社会,对待庶出如此不公平。或者说,方家,对待庶出太苛刻。 可若非如此,方老爷又如何能够获得方家完整的家业?其余的各房也不敢造次。全因着这个祖训严格。 规则保护的,永远是既得利益者。 两个人还在说话,外间有人敲门,片刻后是吉祥的声音:“二爷二奶奶,大爷犯病了。” 如同往常一样,方其瑞如惊弓之鸟一弹而起,并未因为方老爷的偏心而对这个大哥有所隔阂。 所幸韩大夫最近每天都在请平安脉,及时赶过来,控制病情。 方老爷夜里披着衣裳过来,瞧见方其瑞仍旧如同往常一样关心哥哥,拍拍他的肩膀:“我没有看错人。” 何家贤实在忍不住,冲过去挽着方其瑞的胳膊:“您当然没有看错人。如此压榨,还愿意受着的人,自然是好人。” 说完也不给方老爷好脸色,拉着方其瑞往边上站着。 等韩大夫那面处理好了,方老爷又上去感谢韩大夫。 韩大夫顺势摸了一把方老爷的脉象,欲言又止。 待到正月十五过完,何家贤便不再出门,只待在家中安心待产。 方家的生意也渐渐冷落下来,虽然方其瑞没有明着说答应方老爷的方案,可何家贤知道,若真教他眼睁睁分家出去看着不管,也是不可能。 何家贤只恨分家分得迟了,没有得逞。赶在方其业出事之前分家,哪里还有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二月初一就生了,儿子。这一胎生的轻松,没有受多大的苦楚。 还没出月子,方其瑞就忙得不见踪影。 整个燕州城谣言满天飞,一直说方其瑞要放弃功名,接管家业了。 先是几位叔伯不干,跳出来要开了宗祠说道说道,明明说好庶子不分家产只管生活的,怎么到方老爷这里就变了。若是要分,那就拿出来一起分。 接着连方其宗也被人抬到方老爷房间里,两个人一直说了好几个时辰,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何家贤知道为了怕那些买店铺田庄的人趁机压价,方老爷对外一直没明说要把生意盘出去。 毕竟,若是知道方家的铺子迟早要卖,肯定会有人借机生事的。 祠堂闹了几天,方老爷被五叔气得吐血,直言要分就分,只有银子没有家业。 就此一病不起。 方家风雨飘摇。 方其瑞无法,只能暂且放下卖铺子的事情,又各处去先维持如今的生意。 铺子整售比零卖要好得多,谁人都懂。只可惜燕州城能接手的基本没有,只能拆分。 具体怎么样拆分怎么样谈还未完成,就有人在门口泼红油漆闹事。 像是方香铺,以前是一货难求。如今只要有客人进门,便有地痞流氓进去闹事。 州府老爷那里去告官告了好几次,那些人见官爷就跑,次数多了,不了了之。 梅姨娘本有心帮一帮方其瑞,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人骂:“贱娼……”到底出不得门去。 三叔和五叔又嚷嚷着让陈氏出来主持大局,不能让小妾和庶子一手遮天。还口口声声说定然是这对母子毒害了方老爷,要去告官讨个说法。 方老爷闻言气得更厉害,却根本有心无力。陈氏在鹤寿堂大哭大闹了一场,到底梅姨娘也没松口。 方老爷却叫了陈氏来看他,两个人关着门说了许久的话。 出去时,便有方富穿了方老爷的命令,陈氏的禁足令解除了。 梅姨娘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此刻也只能试探着问:“莫不如老爷写一份遗嘱,说明铺子卖了银子多少给大爷,给三爷,给几位老爷,只是这银子由老二先管着……” 话音未落,方老爷对她怒目而视,嗯嗯啊啊的说个不停。梅姨娘俯下身,听见他说:“……你也盼着我早死?要替你儿子谋前程了。” 梅姨娘听得心碎,却强自忍住,知道人越老越怕死,越病越是怀疑别人,笑着道:“老爷跟我二十多年了,还不了解我?我若是真的要争,何必等到这时候……” “行了,你别说了。”方老爷突然之间神智很是清醒:“银子不可能给老二,你就死了这份心。既然三弟五弟在门外面叫嚷,让他们进来说个明白,我没有坏了家规祖训。” “只怕他们不信你呀,现在外面都是老二在收拾烂摊子。老二原本要卖铺子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