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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遥远,我就和光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怎么也算老主顾了。 “上次去你家看是新房,准备啥时候办喜事儿啊?” “想定国庆。” “那就国庆呗,挺好的日子啊。” “但她家不同意,说她上一次结婚就国庆办的然后没两年黄了,不吉利。” “……”我险些脱口而出,尼玛敢情是二婚啊。当然我在这没任何瞧不起重组家庭的意思,只是光头那个上心的劲儿,还有那一水儿崭新的房子家具,我怎么瞧都像头婚哪。 倒是光头满不在乎,说到这,顺便也就打开了话匣:“她前年结过一次婚,后来那男的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俩人闹了大半年,还是分了,分的时候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不过后来没要。” “哦。”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啥,只能贡献耳朵和安静。 “我以前是倒卖家具的,就在这个市场,我俩认识的时候她才刚跟那男的谈恋爱,算一算也五六年了。她给我卖货,卖的特棒,不是说她多能说会道,就……怎么讲呢,她给人的感觉特可靠,特实在,我要是顾客我也乐意搁她这儿买东西,不过后来她结婚就辞职了,我俩是去年年初才碰见,特寸,就在妇科医院,她刚做完人流……” “那个……能打断一下不?”故事是很纯净朴素的,我也听得很用心,正因为太用心,便对细节较为执着。 光头正沉浸在回忆里,情绪很到位,于是温柔微笑:“嗯?” 一阵鸡皮疙瘩袭来,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问:“为啥你会去妇科医院?” “一老娘们儿怀了别人的孩子结果来讹我哥们儿,我带人去吓唬吓唬她。” “……”好吧我不发表意见了。 故事还在继续,我几乎听了个原景重现。不过看得出光头很稀罕他这个即将到手的媳妇儿,我也替他高兴。人这一辈子要找个发自内心想疼的人不容易,遇上了,就得抓住,所以当得知光头本身是头婚的时候,我有点小感慨,这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主儿,会成功,很正常。 “对了,聊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你贵姓呢。” “周勇。” “哟,还是复姓啊。” “……滚蛋!” “哈哈!” 光头还真姓周,我当初随口一腹诽,居然中了,啧,那天该去买彩票。 帮光头把第二拨东西运到家又返回市场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我把车在路边锁好,跟光头一起进到展厅准备去搬最后的床头柜和落地灯。途中我还在盘算,这要是再弄个来回,可就得五点多了,最好还是先跟小疯子说一声,免得他找不着人着急。结果一路上我没寻着小疯子,倒是让别人给寻着了。 姑娘远远冲我奔来的时候秀发随风披散,乍一看还以为是梅超风。我甚至已经把各关节活动开准备她一扑我就闪,哪知小姑娘还没到跟前就先尖叫起来。真的是尖叫,声音清澈锐利,直冲云霄—— “容哥!容哥!!!” 我终是没狠下心躲闪,而是稳稳把人扶住,软声细语道:“那个,我姓冯……” “不是!”姑娘上气不接下气,急得眼圈儿都红了,“是容哥出事了,你快去呀——” 我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天和小疯子搭档忽悠的小姑奶奶吗,那她口里的容哥……cao! “出什么事儿了?他在哪儿呢!!!” “就西厅出口那个门儿……”姑娘话没说完就变了调,眼泪哗啦啦下来了。 我哪还顾得上她,直接就往西厅跑,我这辈子可能都没跑过这么快,像不要命一样,仿佛灵魂都跟不上躯体的速度,被落到了身后。 刚一跑进西厅我就听见了嘈杂声,再往前,十几个人正站在出口那指指点点。我他妈用力推开人群,冲出去,就看见外面几个大老爷们儿正围着一个人踹。踹的是谁我都不用想,尼玛他都站不起来了你们还往死里踹,你们怎么下得去脚! 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小疯子就像根铁丝扎进了我的大脑中枢,我瞬间就炸了,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没法考虑,看见手边有个灭火器我就拎起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照着背对我那孙子脑袋就是一砸! 咣当一声闷响,一米八多的大老爷们儿直接瘫地上了,趴那儿半天没动窝。其余人也傻了,有几个腿还停在半空中,怔怔看着我没任何反应,就好像我是异次元来客,外星异形。但我没傻,我知道我该干啥,我要把这帮孙子都弄死。俗话说的好,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他妈平时宠着惯着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的你们敢给我这么招呼,行啊,那咱就豁出去拼一拼,看谁命更硬! 深吸一口气,我卯足劲儿把灭火器往第二个人头上砸去! …… 预期中的闷响并没有到来,我疑惑抬头,看见一只胳膊紧紧压在被我举起的灭火器上,断了我的路。 “你他妈还想回去蹲大狱啊!” 第49章 周勇这一嗓子乘着疾风呼啸而来,震得我有点耳鸣,满世界金黄色苍蝇扑棱着耀眼的翅膀在我眼前嗡嗡飞。天旋地转间我感觉到手里的灭火器被人缴了械,然后降了几个分贝的第二波低音炮袭来—— “妈逼见过虎的没见过你这么虎的,你当自己是绿巨人呢?!” 我不知道绿巨人是谁,但我想这厮名声应该不咋好。 闪念之间,我忽然感觉到对方要反扑,实际上我的视野还没对准焦距,但以前打架留下的直觉还在,于是没了武器的我下意识便抱住头——只要脑袋不歇菜,出大事儿的概率就基本在百分之十以下。 但最终拳头并没有招呼过来,因为有个错愕的惊呼比它们还要快,几乎与我抱头的姿势同步—— “大勇?!” 底气十足的男人声音,带了一点点老烟民的沙哑。 “彪子?!” 周勇的声音也满是惊讶。 我维持着抱头撅腚的姿势想,这俩是要来个断桥相会么。 当然人家俩根本没管我,等我放下胳膊直起腰,就看见刚才打容恺那几个孙子正费劲地把被我砸倒的那个架起来,而叫做“彪子”的男人,则站在那儿跟周勇大眼瞪小眼。 我很失落,刚才明明下了死力气,那被砸的居然一点儿没见红,虽然昏迷着像条死狗被人架来架去,但我依然没有成就感。 因为小疯子。 他蜷缩在地上,早没了往日的闹腾,静静的,身子微微发抖,像只被人虐待过的流浪猫。 我一步就跨了过去,蹲下,想把人扶起来,却又害怕随意的挪动造成二次伤害,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刘海拨开。 我想看他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这样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