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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摸黑又上了山顶,两个月的朝夕相处,使他认定已然令她芳心萌动,用未来四年孤独寂寥的日子来说服圣女跟他离开该是有十分把握的。 果然,没费多少口舌,乌桃儿便同意了他的计划——先乔装成没落人家的小姐栖身云满楼,待到风平浪静他再找机会带她离开南疆…… “自从住进骆府,看到我与内人谈笑风生,赏花弄月,闺中描眉,她才知自己不过一颗棋子,被我欺瞒。及至皇上强要对她……而南疆埋伏在我府邸周围的探子并未阻止时,她怕是也就彻底明白了南尽坤的用意。” “乌桃儿也算个有血性的刚烈女子,对自己竟然狠得下心,用那般惨烈的方式结束性命。” “是啊!”骆崇正点点头,“她是敢想敢做的性子。当初南尽坤怕也正是看中了这点才放心她孤身一人来至永安。” “她恨老夫是应该的,是老夫用下三滥的手法欺骗了她,”骆崇正握手成拳,狠狠捶在石桥栏柱上,“她将对老夫的恨报复在白薇身上,老夫亦恨她。奈何她已是皇上的女人!哎!……及至乌桃儿自尽的前两年,大约是她彻底心灰意冷,主动断了与南疆的联络,南疆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安插在我府邸周围的探子急于联络她露出了马脚,这才被老夫误打误撞地发觉啊。” 环顾四周,黑黢黢的巷道无声无息,暗沉沉的河水冷凝停滞,让人无端觉得时间停止了一般。 “赝朝不比南疆,百年沿革,积弊陋习积累甚多,拖沓的时日久了,便愈发地难以根除。圣上自登基伊始,面对的就好比病入膏肓,迟迟暮年之人。刚开始,圣上也曾勤政爱民,希翼能够挽救赝朝局面。可解数使尽,赝朝的局面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是愈加萧败。老朽觉着,圣上便失了这份耐心。” 骆崇正说着小心打量了四周一番,又往盛逸鸣跟前靠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自从慈虞皇后过世,圣上身边便再也没有了督促鼓励之人,反倒是会媚术的林贵妃将圣上本就灰败的心思愈发引入歧途。现如今,又冒出个懂巫术的若昭仪!赝朝……哎!……” 一声叹息令飘荡在寂寂暗夜里,仿佛为赝朝唱响的哀歌,令盛逸鸣心痛不已。 “我几番劝谏父皇,可父皇他……唉!” 想到盛启渊臭着一张脸,倨傲地朝着自己翻白眼,盛逸鸣就是一阵心寒。 “太子殿下莫非甘愿这般毫无建树地等下去?” “太傅当知我自然是不甘于坐视赝朝颓败的,但……我毕竟只是一介太子,父皇尚在位,于我而言,除了等,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殿下有没有足够的胆量和气魄。殿下要知道,就现如今四海的形势而言,留给赝朝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太傅是说?……” “没错!殿下自然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太傅可知,我这一步若是走出去,您与我就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会再有第三条路可走!” 。。。 第40章 上元节 “殿下觉得,若是您不走出这一步,我们就安稳了吗?当今之势,殿下若是迈出这一步,则是成王败寇,怨不得谁,也无可抱怨;可若是不迈出这一步,二殿下他……即便如今看来二殿下尚可信赖,但来日,待他羽翼丰满,殿下……” 骆崇正仰头望天,嘴角挂起一丝苦笑,“无论权谋、心机、实力还是狠辣,殿下您都不是二殿下的对手啊!更何况……三皇子马上就要抵达永安,这三皇子是何等心机,届时会站在哪一边……都还不好说呐!” “二弟的生母梁淑妃出身确实不容小觑,若不是有着梁老太爷镇守金宛北戎西蜀和赝朝这四地交界的四界县,赝朝西北哪得安生!” 盛逸鸣的面容被河中犹剩的一线粼粼水光映着,闪出清冷的光。 “林仑那只老狐狸正是因为林家上一辈跟梁老太爷的关系才得以平步青云!只是……以林仑的为人,实在担不起一个‘义’字。我并非不晓得二弟私下同林仑交往甚密,但若要我像二弟那般与这种人来往,我不齿!” “老朽如何不了解殿下的为人品性?”骆崇正转头慈爱地看着身边年轻人,“如殿下这般落拓男儿,既然心里不肯委屈自己,又无力摆脱这身份,便该抓住机会痛快行事。成,则气壮山河;败,亦无怨无悔!” “成,则气壮山河;败,亦无怨无悔……”盛逸鸣轻念着这句话,深邃的眼几经犹豫,终于露出深藏的坚毅和果敢,“不论是我的东宫还是您的骆府,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盛逸鸣向着骆崇正郑重地躬身一揖,认真看进骆崇正眼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成王败寇,岳父大人,小婿——无悔!” 皇宫内,红墙金瓦,灯火阑珊。 放在往日,不要说上元节这般重大的日子,即便是平日,这芳菲殿也自是热闹非凡。 圣上哪一日不与林贵妃在这园中赏曲品酒,哪一日不与林贵妃在这殿中相谈甚欢?! 曲水流觞,纸醉金迷,不久前林芳菲还固执地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她人生的写照,并且会毫无意外地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 今晚,皇上又未歇在流芳溢紫的芳菲殿内,而林贵妃,也并未被圣上宠溺地留宿于沉香弥散的龙床之上。 “贵妃娘娘~~” 林芳菲的贴身丫鬟金钗撂开珠帘走进内室来到榻边,笼起手在林芳菲耳畔道,“今夜侍寝的还是那个下贱的南疆舞姬!而且奴婢听方总管说……”金钗不忘警觉地查看一番周围动静,“那个贱人因为来自南疆,所以惧怕永安阴冷的天气。圣上顾念她,竟然决定月底搬去温泉行宫居住呢!” “什么?!!!” 金钗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林芳菲“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那温泉行宫距离京城五百里远,圣上这般舟车劳顿,只为了借那里温热的泉水让他白日间才册封为昭仪的贱人舒适过冬?! 谁不知那温泉行宫温热舒适,林芳菲盯着屋内腾着团团热气的炭炉愤愤不平,往年自己倒是也对圣上提过两回想去温泉行宫过冬,可圣上却总是推说身子乏得很,懒得走那么远。 今个儿,为了那个下贱舞姬,圣上他老人家倒是不乏了!……哼!!!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林芳菲一把推开厚厚的锦被披衣起身,“你去悄悄准备一下,”她扶着金钗的手下塌穿鞋,“出宫,马上!” 城南,张灯结彩的林府。 关起书房门窗,佳节的热闹也随之被关在了门外,幽静的房内唯余一剪烛光如豆。 劳累了一日的林仑匆匆行至书桌后坐下,拉近桌上烛火就着幽光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正要展开,突然间想起什么抬头吩咐候在门口的管家:“老余,你去门外帮我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