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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店里的吃食了,只不过前日阿长姑娘过来吃了一次早饭,点的样数太多名目太复杂,他又要多消化上一段时日了。 “大米粥、煮鸡蛋、荠菜馄饨、鲜rou小粽、虾饺、拌苤蓝、盐水毛豆……”沈筠仔细辨认着墙上的字迹,“嗯,毛豆没了,明日得再买些。” 店小,一直没像样地记账记事,瀛泽这一练字倒总能提醒他好多事。摸摸小龙又长长了好些的头发,沈筠说:“写得越来越好了,别总练了,晚上想吃啥?” “饺子。”瀛泽有些别扭地躲了躲,趴在墙上化成龙形,尾巴尖卷着炭条回厨房了。酒杯没了茶杯还在,只不过换成一只普通的白瓷杯子,他也不管那是大叔经常拿来喝茶的,就径直跳了进去。 沈筠笑了笑,也跟着进了厨房,和面去了。 瀛泽浮在茶杯里,闻着猪rou白菜馅里一阵阵喷香的葱花姜末香油味儿,心里却乱七八糟的。虽然尝不出味道但大叔包的饺子闻起来很香,吃起来也暖暖的,他一向喜欢,更何况大叔夸自己和大叔摸自己的头这两件事发生在同一天,要搁以往他早乐死了,今天却觉得心乱乱的,胸口闷闷的,奇怪的不得了。 唉,其实越不舒坦就认字越快写得越好,他这样子已经好几天了。大叔没提过怀霜的名儿,他自己倒先重复了百八十遍,之后缠住桌子腿,磨牙磨到木头都掉漆了。 等饺子出锅,醋也倒好,沈筠把瀛泽从水里拎出来擦擦,给他挑了一只个大的饺子。小龙抱着,过了好长时间才啃了一小口,然后就侧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就这样吃一会儿想一会儿,饺子啃掉一小半的时候就已经凉了。沈筠叹口气,把自己面前那盘稍热一点的推到他面前,却见小龙在下一刻变身成少年的样子,一口吞了两只饺子,然后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脸热胸闷心烦,他忽然想起阿长说的故事里,也有人是这样。 为什么呢?他得找出从阿长那里借来的书,好好看看。 沈筠收拾了碗筷走出去打水时,看到赤着身子的少年蹲在墙角,捧着一本薄薄的书看得仔细。“瀛泽,”他皱眉道,“看书是好的,但好歹先穿上件衣服吧。” 少年甩甩挡在眼前的乱发,刚要说话,却先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青春期的娃果然不该乱砍小黄书XD 10、十 ... 沈筠从厨房拎了刚烧好的热水进来时,瀛泽正把脸贴在木桶壁上发呆。桶里的水其实已经有些冷了,但他身上很热,脸上更热,半点也觉不出凉来。 “大叔……”他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却不知道心里头到底在委屈什么。 沈筠替他擦掉睫毛上的水珠,摸摸他的头:“发烧了。” “唔……”瀛泽想说什么,却被刚添进来的热水呛到了。沈筠拍拍他的背,端来杯子喂他喝了口水,然后拧了手巾继续替他擦背。 夜晚风寒,披了件长袍子的沈筠这会儿衣袖和前襟都已经湿透了,他挽了挽袖子,拿着手巾往水下伸去。 瀛泽原本呆呆地靠着桶沿,这会儿忽然别扭地往后一躲,沈筠按住他肩: “别动,你着凉了。等会儿洗好了盖上被子睡一觉,明天要是还不好……” 脸红红的少年没听到似的,背都贴上浴桶壁了,还想着继续往后躲。一双眼睛因为发烧倒似乎更明亮了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儿死死闭上眼睛就是不肯睁开。沈筠看着衣服上他溅起来的一大片水渍,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打量了他半晌,唇角略微动了动。 “瀛泽,”他没再摸小龙的头,而是理了理他额前的湿发,“我先出去,你自己洗。” 脚步声远去,瀛泽在一片水汽蒸腾中睁开眼。 大叔走了,留在鼻端淡淡的青梅和烟草味道还在。那气息一向是清凉的,以往闻到总是会让人安静下来,这会儿他却觉得身上越发烧得厉害,连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模模糊糊中伸手摸索着身上不舒服的地方,却在碰到的刹那吓得几乎叫出声来。 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在书上看见的那些原本不太懂的情节在眼前一一闪过,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时间全都涌了过来,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不太明白,身体里似乎有很可怕的东西要不受控制地挣脱而出,他很怕,却又不太想控制,迷糊中只想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藏起来。 所以等沈筠再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团黑发飘在水面。 若他不是龙,恐怕早就淹死了。 感觉到自己被捞出来擦干净,用已经半干的长袍把包起来送到床上,瀛泽抓着被子,略略清醒了些。“瀛泽长大了……”沈筠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俯□在他耳边柔声道,然后转身出去了。 睁开眼,发现这是自己的房间。 从能化人形之后他就有了自己的住处,只不过幼时怕黑屡次揪着大叔的袖子不让他走,或是干脆跑到大叔的房间里和他一起睡,要么就干脆睡茶杯水缸,瀛泽自己躺在这张床上的次数,其实很少。 暗暗松了口气,将脸贴上微凉的衣衫,也好,他正没脸见大叔呢…… 躺了一会儿,这感觉却渐渐变了,和大叔同榻而眠的情景不知怎么总是出现在眼前,相比之下,这只有他一个人的屋子越发空落落的。 床是空的,心……也是空的。 身下长袍上越来越浓烈的烟草味和青梅味从鼻端蔓延至全身,才熄灭的火焰又被点燃,瀛泽好像要抓住什么一样,下意识地遵循着本能动作,直到身体的最深处如烟花炸开,他才仿佛筋疲力尽似的将脸埋在沈筠的长袍中,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初次那啥,大家明白的XD 11、十一 ... 第二天沈筠起身以后,瀛泽的房间已经空了。 院子里晾衣绳上挂着洗过的床单和自己的外袍,袍子在风里飘飘摇摇,床单没搭好,有一多半已经拖地了。他走过去把床单扯下来重新洗了,中途看见上面没洗干净的一些痕迹,想了想,把袍子也丢进了盆里。 都洗净拧干重新晾好时,灶上熬的小米粥也开始冒泡了。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张,他甩了甩手上的水,到厨房去了。把瀛泽的早饭盛出来放好时,他一瞬间有些恍惚,同样的动作他做了十年早已习惯,而那个初时还不如手指长的小家伙,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大了。 自己也……老了吧。 人都是会老的……也许只有逝去的人,才能在记忆里永远保持着年轻的模样。闭上眼又睁开,他习惯性地提了烧好的水,给自己泡了杯茶,但过了很久却只喝了少半杯。 无人对酌,总是喝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