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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 我压低声音:“那一位好歹是老丞相的夫人,你这么天天与她厮混在一处,怕是影响不好吧?” 李闲平静地看着我:“她嫌尼姑庵的饭菜太素,白日里便来我这搭个伙,夜里自会寻地方去睡。”一顿,他又笑了,“不过你说得对,我与她孤男寡女确实不妥。嗯,不如你也过来?” 我只当他在说笑,正好管事的将马车赶来,我攀住车辕要上车,他又在后头道:“之前你在书房呆着,我看书的兴致格外高一些。你若是得闲,便日日来我府上走一趟吧。” 我默了。 略微回想了一把大皇兄训人的口气,我回过头,严肃地质问:“是谁借了你这个胆,竟敢对本公主颐指气使?”可他听了这话,却没甚反应。我等了一会儿,耐不住又补充道:“再说了,你看书的兴致高不高,同我委实没甚干系。你若嫌那书房没人气儿,我回头糊几个纸人儿送你。” 我刚钻进马车,李闲又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春日宴当天,那个为赵良引路的婢女,貌似穿了一身翠绿衣裳?” 我没坐稳,从凳子上摔下来。 “喜穿碧衣的姑娘我倒认识一个。”他笑了一声,“公主府上的小绿。” 我掀开车帘探出头,干干陪了个笑:“我不喜欢热茶,明天过来能喝凉茶不?” 小三登蹲在院里为桃树松土。 见我回宫,他上来迎了一迎,说:“先头金銮殿的刘公公来过,替皇上打听公主的动静。” 我“哦”了一声,顿住步子:“春日宴那天,我去相府后院儿溜达,撞着了一个人。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不?” 小三登苦起一张脸:“公主忘了?那日皇上就请了朝臣,没请女眷。焕王爷想帮公主物色驸马,让公主扮成宫女随他一道。公主并着王爷一块儿吃喝,压根儿就没捎带上小的。” 我又“哦”了一声,道:“那你仔细帮我回忆回忆。” 小三登一张脸苦作一团。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事不对劲。 却不说本公主为赵良引路,乃是无心之失,引路的时候,我的的确确跟一个人撞了满怀。 倘若这个人是李闲,那么他今日识破我,便在情理之中。可是李闲长成那副样子,本公主看了,定然过目不忘,事后再相见,我却没认出他,又在情理之外了。 从前我年少轻狂,凡事都询根问底,后来历了些波折,方明白糊涂的妙处。我自然不会愚蠢到跟李闲打听究竟,是以这一晚,我徘徊在情理内外,夜不成寐。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也是一个开动脑筋的环节啊…… 要怎么才能激起你们这群小妖精积极发言的欲望呢 第7章 长相望 06 因我从前造了天大的孽,从冷宫放出来,皇兄便给了我两个选择——或是被克扣用度,或是被禁足。 我那时天真,秉着“若为自由顾,两者皆可抛”的原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后有一阵子被现实击倒,实在穷疯了,我不是没有悔的。 那一段贫困的日子,一直深铭于我心中,是以我虽是个公主,日子却过得很省。提起这个,心中羞愤,实乃不足以对外人言。 此一时,李闲既然相邀,我便放开胆子去他府上蹭吃喝。他倒也很大方,变花样儿般地,每日都张罗出点珍馐。时而老丞相那位如夫人也来搭伙,闲扯一些尼姑庵的桃色八卦,说到兴头处,还会佐酒一杯。 我做客做出意趣,不免往来跑得更加勤快些。 膳后,李闲便要拽我去书房陪他温书了。我午过困顿,温了几日,被瞌睡扰得愁不胜愁,便与他提了这个苦恼。隔日去,书房里头便多了一张卧榻。我甚开怀,夸了李闲两句,又去景阳街淘了些话本传奇。 自此每至午后,小憩醒来,瞧上几折戏文,至意兴浓时,还可与李闲说上一出。 这日子,倒也不比我在天华宫的差。 许久没见二皇兄,将入秋的时节,他才来我宫里小坐。言语间,提起刘世涛因勤快过人,将要被擢升的事。 二哥顺手摘了个熟桃子,放在嘴里一边啃一边困惑道:“那状元瞧着是个老实人,喜怒不怎么形于色,这回晓得自个儿被皇上赏识,他简直乐昏头,欢喜了好几日,走路也带着风儿。” 言罢,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莫不是你又做了什么,将他给刺激着了吧?” 这话实在冤枉。我近日跟着李闲混,委实没跟刘世涛打交道,虽然,也的确叮嘱过太医院顾看着刘才子的身子。 唔,也不知那帮庸医又给他喂了什么吃。肾好了,阳壮了,连性情也一并高调了。 我实在想不出刘世涛欢喜起来是个什么样,但他这股欢喜的劲头,似乎一直没能过去。 隔不久,欢喜着的刘世涛欢喜地给我捎来一张签文。说他日前去一座庙宇烧香,顺道为天华宫小绿问了一卦姻缘。 我展开签文一看,上面写着——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上吉。 彼时已入秋了,这迟来的“春风”,将我吹得甚迷惘。恍恍然,我才觉出近些日子,大皇兄已没有拿着我与于闲止的姻亲说事。早前听说于家那位大世子来了京城,却再未听说有甚动静,大抵他又回去了吧。 我在心里合计,倘若不用嫁给于闲止,那本公主委实没必要与刘世涛凑合。至于那千万树的桃花,同我也没甚干系了。 今秋的殿试定在八月初八。 初七这天,我循例去李闲府上陪读。 李才子有个成大事的性情。饶是殿试就在隔日,任我如何言语刺激,他依旧拿出一副不温不火的派头。我甚觉无趣,便寻了本戏文折子,倒在卧榻上翻看。 今日这折戏文颇趣味,讲得并不是才子佳人的俗气事儿,而是一名虎虎生风的将相之女,要从一众烂桃花里挑选一支好桃花的故事。 我看得兴浓,不留神手里的书便被人夺走。 李闲坦然地拿了我的书,坦然地在一旁的八仙椅上坐了。随手翻了几页,抬起头来冲我一笑:“我当是什么折子,你竟看得这般入神,原是这个。”言语间,倒像不屑得很。 我走过去,抽出他手里的书,端起边儿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瞧书的乐趣,除了故事本身,还为瞧出一个感同身受。”我复又躺回卧榻上,就着方才断开的地方续看下去,又道,“这个理儿,你这种王孙公子,一向不大明白。” 那头的语调抬高三分,盈盈笑着:“哦,你又晓得我是谁了。” “辽东沈家,远南于家,平西李家。我大随的世家就这么三个。”我从卧榻上爬起来,望着他,“平西王有十多个儿子,你姓李,八成也就是个平西世子。” 李闲脸上的笑意没了,一双眸子黑曜似,深不见底,语气倒是挺平静:“平西王有十六个儿子,你以为,我是哪一个?” 我打了个呵欠:“我怎知你是哪一个。”午后困意上头,我拉过薄衾,在卧榻上躺平,添了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