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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她本惹不起却已经惹上了的人。” 二嫂惹上的人是白朽,桓国廉亲王的嫡子。如果淮南王有儿子,身份便和这个白朽差不多。 大随与桓国邻土相接,关于白朽五花八门的流言,我也略有耳闻,唔,的确不太好惹。 二嫂说:“西里是两国交壤之地,平日练兵偶尔也误打误伤。那日明明就是他那骡子跑来我的营地,我顺手射了一箭又没害它性命,可那白朽非嚷嚷着说我伤了他的宝驹千里马,势必跟我没完。” “小阿绿,我聂璎自小在军营长大,是骡子是马我能分不清?之后我叫他再把那千里马牵来让我瞧瞧伤,他却不肯,还回了我一封血书。” “你猜那血书怎么写的?八个字,说他那骡子‘因伤折志,忧患而终’,我去他娘的!” 彼时二嫂虽被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晓得两国交锋,当以和为贵,便在军营里头挑了一匹真宝驹送给白朽做赔。 宝驹白朽是收下了,可他却不卖二嫂这个人情。 之后的大半个月,聂家军便遭了几回突袭。 其实说突袭也不尽然,后来闹明白了真相,才知是桓军的几个小兵跑来聂军营外闹事,或鸣角吹号,或击鼓呐喊,搞得聂家军上下以为是敌国进犯,惶惶不可终日。 “我晓得那几个小兵是受白朽指使,派人去逮过几次,娘的,溜得比兔子还快!后来我实在气不过,便去信骂了白朽一通。谁知这以后,那王八羔子益发兴致高昂,非但闹事,还遣人来偷粮草,偷得也不多,每回至多一升。” “最无耻的一回,我忠勇营的几个兵去河边洗澡,穿着衣裳去,光着身子回来,为什么呢?衣裳被偷了。他娘的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过几日衣裳被送回来了,附上的还有那王八羔子的亲笔信。你猜他说什么?说这是他部下一不小心拾到的,他仔细辨认后,觉得样式十分眼熟,让我瞧瞧熟不熟。” “前几日他不知上哪打探到我要随你回京的消息,又来了一封信,问我说,如果我随你走了,那我大随的边疆谁来守呢?还说眼下西里这么乱,一旦起了战事,又该由谁来担待呢?小阿绿,近日我一直在琢磨,若不是你来得巧,兴许我已拿了雄威刀与那白朽拼命去了。” 二嫂最后这一句听得我心下一抖。 我警惕地瞧着她,问:“你与白朽拼命,与我来得巧不巧有甚么关系?” 二嫂哈哈一笑,面容有些尴尬:“说来也怪,昨日白朽亲自来了我军营一趟,问我大世子是不是来了。我想这事也没甚好隐瞒的,便说了实话。白朽就撂下话说,只要我能让昌平公主和大世子与他见一面,他以后便不折腾我了。” 我纳罕道:“白朽想见我,只要遣亲使来说一声便是,何必费这些周折。” 二嫂摇头道:“这我就不晓得了。” “你去问他,几时见?” 我正狐疑,一旁的于闲止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直没出声的许亦听到这里却似一愣,“世子大人?!”满面的不置信与诧异。 于闲止却没理他,反是看向我道:“白朽这个人褊心盛气,我去见他便可,你不必去。”又与二嫂说了几句,见天色渐晚,便告辞离去。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先不说于闲止自来了江淩便有些古怪,单就今日,白朽要见我二人却要通过二嫂搭线?反正我与白朽是没甚过节,那么白朽搭的这条线,牵扯的人必定是于闲止了。 于闲止是藩王世子,如今却要与邻国亲王牵线搭桥。 唔,他莫不是要瞒着我干一桩天理不容的坏事吧? 折过一条小巷,我顿住脚步,恍然道:“啊,我二哥从前说,若能见到二嫂,叫我带几句话给她,我却把这个事给忘了,我得再回将军府一趟。” 于闲止的目光扫过来,像是能把我瞧穿了:“你二嫂刚答应随你回京,你又要跟她提你二哥?”却也没留我,“说来你与你二嫂久别重逢,至今没能叙旧,你今日就在她府上歇下吧,我先回了。”话毕扬长而去。 我琢磨着于闲止提及要见白朽时,许亦的反应很是蹊跷。看样子这是个知情人。谁知回到将军府一问,二嫂却道:“许亦?你们前脚走,他后脚就出门了,说有些私事。” 溜得倒是挺快。 二嫂凑近瞧了瞧我:“小阿绿,怎么了?” 我又将于闲止连日来的古怪想了一遍,问道:“二嫂,于闲止在江淩有一座府邸,你可识路?” 二嫂不识,可于闲止在江淩有府邸竟不是个隐秘事,遣人一问便知。 日暮黄昏,云色艳得像是要烧起来。 我叩开府邸的门,来应门的是个老叟,发色斑白已是耄耋之年,我分明不认得他,可他愣愣地看着我,霎时间眼眶蓄满了泪,颤巍巍地叹:“公主,是公主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要卖什么萌才能缓解你们对我更文的恨啊~~~ 我说明天会继续更新你们信不信=v= 第25章 假欢畅 06 庭院草木深。 我抬目望去,于闲止这座府邸竟没个府邸的模样,里里外外都栽着药草,活像个药园子,而春三七已熟透了,倚着老旧的墙根,迎风摇曳。 仿佛有埋葬至深的记忆被唤起,我看着眼前的耄耋老叟,不确定地唤道:“越叔?” 他似愣了,下一刻眼眶却红得厉害,浑浊的泪快要落下来,连忙背过身去拭了拭,应道:“哎、哎。” 其实我本不该唤他越叔,这个称呼,是随我母后喊的。 天华宫是我母后的故居,我七岁时翻看母后的旧经文,曾看过一段母后生前写得小笺—— “而今入宫十载,却闻故居荒芜,草木凋蔽,心生悲怆,与越叔忆及过往,纵家道落魄,亦甘之如饴,感怀而辗转,不能寐矣。” 我那时困惑,便拿着这小笺去问二哥。 二哥与我说,我母后本名杨棠,原是江淩药商家的小姐,因父母早亡,与家中老仆越叔相依为命,待之如父。后来父皇南下江淩,于白水河岸邂逅母后,一时惊为天人,一见倾心,这才将她接入宫中。 母后与越叔亲如父女,越叔能认出我并不稀奇——都说我的眉眼像极了母后,故人若见了,必定认得。 倒是那一年,因知晓母后生前离索,年幼的我竟一时郁结在心。恰逢于闲止进宫,时而随大哥二哥来天华宫瞧我,也渐与我相熟起来。 我幼时很不得宠,遇上一个能说话的,便很难得了。有回于闲止独自来瞧我,我一时闲来无事,便将母后的听闻讲与他听,说江淩有府,府中药香满园,青蔓繁复攀爬老墙,墙上时光斑驳,历历有痕,若在此园终老,此生可安矣。 可于闲止听了这番话,静了良久,只应了我一个字:“嗯。” 越叔引我绕过药草园,朝内堂走去。 我问他:“越叔,这些年来,你都是一个人打理这园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