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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对啊,什么东西?我也没死老婆,为什么要填房?” 他拉了张椅子坐到吴越身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孙江东值多少钱?” 吴越想也不想:“二十块!” 那人便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给他说:“不用找了。” 吴越说:“谢谢,您真大方。” 那人说:“做生意一回生二回熟,下回我再去绑孙江东时,麻烦您行个方便。” “那是,我收了您的钱,自然帮您办事。”吴越举着二十块,困惑地问,“不过您是谁啊?为什么要绑孙江东?” 那人说:“我是他的仇家。” 吴越拉过对方的手,把那一百块钱拍回去。 “还给您,”他谆谆嘱咐,“希望您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该撕票撕票,不要顾及法律和道德底线。” 对方说:“哈哈,好。” “等一等,”赵忱之插话了,他大概是穷极无聊,随意掺合,“我抽个成。老板,结账,余钱请还给这位……呃……” “鄙姓欧阳。”来人说。 “还给这位欧阳先生。”赵忱之说。 面摊老板应声而来,不慎碰倒了酒瓶,扶起后连声道歉。欧阳先生说没关系,又转向吴越说:“既然您这么配合,那我也要拓展思路,改进方法,绑架也应该绑出精神,绑出风格来,以我的身份地位,必须强调的就是:专业。” 吴越叠声说:“对对,专业。职业不分高低贵贱,虽然我是个铺床的,江北是个修空调的,江东是个卖假药的,但我们都很专业,不但专业,而且敬业……” 欧阳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比划一下:“这个数。” 吴越说:“什么?” 赵忱之倒看懂了:“赎金。” “啥?”吴越大吼。 欧阳说,专业嘛。 “再专业他也不值二百万啊!”吴越断然拒绝,“不行!” 欧阳拍拍屁股站起来:“流程走完了。谈不拢,撤。” 吴越拉住他:“你要对江东怎么样?” 欧阳摘下墨镜一笑:“当然是撕票,难道还留着下崽?” 吴越说:“你不会来真的吧?” 欧阳很酷地耸耸肩膀,跳上更酷的摩托,一溜烟跑了。赵忱之站在吴越身后,贴着耳朵低低说:“吴经理,你好狠的心呐。” 吴越喊起来:“不会吧!” 赵忱之笑而不答。 吴越陡然变色,赵忱之笑着拍拍他的肩:“杀人不见血,很好。我劝你早些搬出我家,以免日后害我于无形。”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赵忱之习惯性听广播,有个频道正在说长篇连载,赵忱之故意调大音量:“……使她落入日寇魔爪的,不是敌人的追踪,而是曾经的同志的背叛。叛变者他们或许能得到一时的财帛和得意,然而革命会清算他们,时代会清算他们,正义会清算他们,他们终究将坠入自己挖就的属于卑鄙者的坟墓,可耻地腐烂!” 吴越听了,靠在椅背上咬指甲。 赵忱之不时地看看他,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愉悦笑容保持了一路。 第6章 赵总 到家后,吴越随意漱洗了一下倒头便睡,话也没多说一句。 赵忱之独自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多小时,突然发现脸上的肌rou居然有些酸胀,大概是笑的。 “莫名其妙。”他评价自己,“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趴在浴缸边缘,想起了吴越那凄惶的小眼神,噗嗤又笑了。笑完了再冷静一想,不由得说:“不妙,还是得让他尽快搬出去。” 吴越无法面对孙江东,因此第二天没有去换药,而是蔫蔫在家躺了一天,显得有些后悔。 第三天仍旧没去,他想江东大概是死了吧。依照黑社会的作案惯性,要么他的尸体已经装在汽油桶里沉入海湾,要么就被直接砌进了水泥墙。鉴于本市没有海湾,所以他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警方去建筑工地找? 第四天实在不能不去了,他脑袋上的伤口由于没有及时换药,又没有抗生素的帮助,似乎有恶化的迹象。本来医生说五天就能愈合拆线的,现在反而比前几天更疼了。 当天傍晚吴越突破重围(注:主要是兔子),登上了往爱心医院去的公交车,一路上心情沉重,对江东满怀愧疚,经过派出所门口时还天人交战了一番。结果到那儿一看,人家正在庙堂上稳稳当当地坐着呢,脾气依然很坏,开口就是要钱。 吴越别过头去暗骂一声“啧,还真留着下崽了”,又梗起脖子说钱钱钱,你眼里到底说兄弟重要还是钱重要? 孙江东毫不犹豫说当然是钱,身体却很诚实地凑过来看,然后皱眉说:“吴越,你前天就应该来了,伤口有轻微的感染。前几天我叫你挂水,你为什么逃了?你不能这么任性。” 他正要去拿药,走廊上突起喧哗,一群血迹斑斑又杀气腾腾的人抬着担架疯了似的冲过来,护工想靠上前,竟然被撞了个大跟头。为首的那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章法,只知道四下里大吼:“孙、孙医生——!孙医生————!” 江东连忙回答:“来了!来了!” 那人说:“太好了,幸好你在,五哥有救了!” 江东吩咐:“别耽搁,在手术室等我,马上来!” 说着他便摘了口罩要去换衣服:“又来了,这世上就有这么不安生的人!我告诉你吴越,这伙人就没一个医院敢收,前脚进手术室,后脚警察就该来了,好在咱孙医生的诊所小,位置偏,三不管。” 吴越拉住他:“你还真打算做手术?江东你别乱来啊,有风险的!” 江东拍开他的手:“得了吧,你小子又什么时候守过规矩?没事,这些人都是属熊的,好治的很,肠子内脏随便一胡撸,一缝合,过两天他自己就缓过来了。倒是你,你可别走啊,我呆会儿叫护士给你挂两瓶头孢。” 吴越点头说好你去吧,独自在诊室等着。眼看着天渐渐黑了,也不见有别的病人上门,他便爬到诊疗床上躺着,迷迷瞪瞪的正想睡,突然感觉到有灼热的视线。他活生生被烫得一激灵,睁眼一看,吓得直往床角里钻:“郝江南!” 哈利郝那一言难尽的meimei——郝江南咧开嘴冲他笑。 吴越赶忙捂住自己的胸口:“你怎么在这里?” “来帮你挂水,”郝江南说,“吴越。” 吴越强作镇定:“哎?” 郝江南说:“我哥能干吗?” 吴越说:“你哥身体康健,能干。” 郝江南说:“采菊东篱下。” 吴越说:“哦,陶渊明。” 郝江南说:“河蟹。” “我个人意见以阳澄湖为最,”吴越缩成一团,最后问,“妹子,你能不能告诉我咱俩谈话的中心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