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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 “乱臣贼子,你……你竟敢挟持朝廷命官,你……”那些咒骂声,在密室中喑哑无力,剧烈起伏的嶙峋瘦骨,挤出的声音都是苍老的。萧青行笑道:“乱臣贼子……”他转身在另一张椅子上施然坐下,“这江山……本就是……我的。”他说着,伸出手来,像是在温柔的抚摸着连绵山峦。 “呸!”楚渊咒骂着,却伴随着一阵遏制不住的猛咳。“圣上是真命天子,你,你……就算功高震主……” “真命天子……”萧青行挑眉,手指轻敲着扶手,原本站在他身后的老管家,听到这句话,却几步走到楚渊面前,半褪下肥胖的裤子,将那丑陋的残缺暴之人前。楚渊愕然:“你是……阉人?” 管家嗤笑着重新系好裤子,原本刻意压低的嗓音,陡然尖细起来。“当初,就是老奴带着大人逃出宫的!赵皇后蛇蝎心肠,一直无所出,妃嫔一旦有了身孕,轻则灌服红花,重则断绝食水,就算侥幸生下婴孩,旦夕之间便被活生生溺毙,这些丑事,一直持续到她三十二岁生了那个小皇帝!楚相……难道一点都没听说过?” 楚渊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苍白,死死盯着萧青行安静的侧脸。“幸好……大人命不该绝,我抱着襁褓,带着密旨,见到了萧老王爷,求他像养自己的儿子一样,大人身上流的是皇家的血脉!论长幼,论贤德,论功绩……” 楚渊死死抓着一个字眼,低声道:“密旨……” 他看到萧青行接过身后递过来的一个雕金镂玉的匣子,漫不经心地打开,那里面是他见过无数次的式样,紫檀的卷轴,白色的绢纸,衬着绣满云龙纹的明黄色绢锦,萧青行站起身来,让他仔细辨认圣旨上的字迹,还有血红的玺印。 楚渊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软倒在大椅上。萧青行却不放过他:“若说……你是三朝元老,却忤逆先帝遗愿,若说……你是忠臣贤相,却不选贤举能。骂我是乱臣贼子……呵,真命天子?”萧青行轻轻笑着:“楚相,我才是受命于天。” 他说着,拍拍手,几个影卫替楚渊松了绑,那几个裁缝受到示意,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跑入内室,端出一个翡翠托盘,里面盛了一件龙袍,密密麻麻的金线,串着珍珠,玛瑙,翡翠,玳瑁,还有不计其数的小宝石,一针一线巧夺天工,在石厅中陡然展开,让人目眩神迷。萧青行看着楚渊铁青的脸,轻声道:“丞相,替我披上吧。” 楚渊像是被人勒紧了喉咙,好久才伸手去碰那件龙袍,刚要碰到,又缩回来一点,萧青行只是笑:“楚相,今日之事必无善了,你若执意让先帝九泉难安,我也……”楚渊消瘦的身形一颤,慢慢伸手,终于颤抖的捧起那件龙袍,缓缓抖开,往男子身上披去,萧青行垂下眼睑,轻声道:“很好,楚家今日宣誓效忠于我,他日……”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到一个少年,站在石厅的入口,手,下摆,前襟,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那少年对着他在笑,笑的真好看。“嘻嘻……” 楚渊的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那件龙袍就这样从半空掉在地上。那件明黄色的华丽衣袍,半浸在积水里,零落成泥,只是一瞬,萧青行突然记起管家说过的话。 ——“大人,这里是前朝旧道……” ——“萧哥哥,这宣州城,暗道潜流,谁能有我知道的清楚?” 萧青行看着他,渐渐微笑起来,他张开双手,轻声道:“尘儿。你真是我头上的一把刀——” —————— 颤抖着缩成一团 丹青劫57[3P] 丹青劫57[3P] 唐尘笑个不停,拿袖子擦着脸上的血迹,却将那一点血渍抹的化开,越发的狼狈和阴森。“我似乎……是来送死的……” 萧青行笑着:“你说呢?” 十余个影卫从暗处显露身形,瞬间封死了他所有去路。他身边藏着那么多人,刺杀变得越发渺茫,少年最后一丝飘缈的笑容也渐渐的敛去,两方对峙着,直到萧青行看见唐尘血迹半干的指尖。 他轻声问:“你手上的血,是谁的。”唐尘怔然,将粘满鲜血的双手藏在身后,竟是后退了半步。 “让我看看。”萧青行向前了几步,他自恃甚高,神态步履,向来从容。他将唐尘藏在背后的手拽出来,一点点展开,口中嗤笑着:“你这次又杀了谁,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唐尘动了一下,只动了一下,就被影卫压跪在地上,那只手从他掌心挣脱。手心上全是血,大片的殷红。 他顿了一下,笑道:“还是说……是你的血?” 少年满身的伤,鞭伤,瘀痕,重重叠叠,已经将他身体掏空。再如何健壮的人吊在城楼,日晒雨淋,也早该瘫软。萧青行看着被压制的少年,沉默了一会,用袖子亲自去擦少年脸上的血污,试图掩饰在心里微微蠢动的东西,似有还无的,失而复得的喜悦。“不是有人救了你吗,为什么回来,”他向来平静无痕的面孔,似乎也泛起几丝波澜,“他不要你了对不对?” 唐尘眼睛一下子睁大,他此刻的状态极是古怪。 萧青行呼出了一口气,将九龙玉冠下披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淡淡笑道:“也对,他的性子,从过去就是那样,小时候他喜欢的东西,谁碰了一下,就立刻丢在地上不要了。”他说着,似乎还没发现自己在微笑。“多傻,对不对,入的眼底的东西本来就屈指可数,他还要挑三拣四。” 他看着唐尘微微颤抖的肩膀,不由得又将声音放缓了几分:“唐尘,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等我他日君临天下,无论什么愿望,我……会替你实现,”他伸出手,嘴角是胸有成竹的笑容,他想起硕大的华盖,横踞山巅的连绵行宫,天下跪拜在他脚边,“那个时候……”他的声音向来清冷,此刻听来,却像是在静谧的寒池上燃起了一片通红的火,清淡的眸色里,就像每一个凡人那样,有着功成名就的微醺,太多事情摆在面前,琳琅满目,销魂蚀骨。万事俱备,皇位空悬,只差最后一件事,他就能心满意足—— 他再一次伸出手来,眼睛里透出焦急的光来,“尘儿……”萧青行不知不觉间叫错了称呼,唐尘静静的打量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这么些年对这个人的惧意,突然间就散了,他突然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个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