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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简单的行李整理起来都用不了五分钟,他又去厨房看了看,自己做饭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了,冰箱里甚至还放了一整件冰红茶。 这肯定是老爸交待的。 他盯着冰红茶,这么些天来一直努力去忽略的对老爸的想念突然没有防备地涌了上来。 他关上冰箱门,靠在墙边发了很久的愣。 老爸现在到底是生是死人在哪里,他根本连猜都没有角度可猜。 他太清楚老爸的本事了,如果他还活着,不想让人找到,那还真的就不太容易找了。 前两天他找过梁兵,但梁兵那里并没有更多的线索。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老丁想让梁兵堵住老爸的退路,毕竟那边是大街,人很多,无论是逃跑还是求助都太容易。 但老爸没从那边走。 至于为什么,晏航大概能猜到,因为再往里都是老旧小区和旧街道,监控不全,以晏航对老爸的了解,他偶尔出去转悠,看看哪儿没有监控就是顺便的事儿,毕竟是个睡觉都留了三分清醒的老狐狸。 只是那些血。 那么大量的血,说明他伤得很严重,他是怎么能带着那样的伤,避开监控消失的? 晏航现在能判断出来的,就是有人接应。 那个出门前打来电话的人,就是接应他的人。 是谁? 晏航回到客厅,这件事他暂时不可能分析得出什么有用的内容来。 他看了看时间,该吃晚饭了,崔逸还在等他一块儿去吃饭,虽然他现在完全可以辟谷半个月的,但崔逸得吃。 晏航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手机拿出来之后他又犹豫了。 初一应该已经知道他走了吧。 他没有告别,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他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的分别。 他对任何地方,任何人,都没有留下过什么记忆,唯有那里,还有初一,可偏偏是这样的记忆,让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怎么做。 而初一并不知道。 初一只知道他不告而别。 晏航拿着手机,在手上来回地转着。 转了好几分钟之后,他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纸袋。 是张电话卡。 应该是崔逸给他准备的。 这个人非常细心,他刚才在浴室看了看,不光洗发水沐浴露牙膏牙刷全都准备好了,连剃须膏都有。 跟老爸真是巨大的反差,这样的两个人居然会是朋友,而且还是这种可以……托孤的关系。 虽然他俩对起假名的口味非常一致。 晏航把新的卡放进了手机里,旧卡他并没有扔,放到了那个小盒子里,而且他知道自己会一直给那张卡充值。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为了老爸,因为如果老爸要找他,一定不会直接联系他,只会先联系崔逸。 大概是为了初一吧。 明明连道别都找不到合适的姿势,却会留着联系的工具。 有点儿好笑。 崔逸就住在旁边的那栋楼,接了他的电话就在楼下等着他了。 他下楼的时候崔逸正拿着手机对着楼前的一朵花拍照。 “拍花?”晏航过去问了一句。 “嘘。”崔逸说。 刚嘘完就有一只蝴蝶从花上飞了起来,扑着翅膀往花坛里头飞过去了。 “不好意思。”晏航说。 “拍着玩,”崔逸说,“朋友圈里的仙女儿都发花花草草,我总发烤串儿实在太不和谐了。” 晏航笑了笑。 “走,吃饭去。”崔逸把手机收好。 “吃什么?”晏航问了一句。 “烤串儿,”崔逸说,“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 “就烤串儿。”晏航说。 崔逸应该是这家烤串儿店的常客,一进去服务员全都认识他,点完烤串儿之后老板还亲自送了个大果盘过来。 “今天居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老板说。 “嗯,”崔逸指了指晏航,“我干儿子。” “长得还挺像。”老板说。 “你这情商是怎么能把店开了十几年的。”崔逸叹了口气。 老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笑了起来:“我意思就是,都帅,都帅。” “赶紧去烤。”崔逸挥挥手。 老板走了之后,他看了看晏航:“你跟你爸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认识多久了?”晏航问。 “比你认识他年头要长,”崔逸笑笑,“他笑傲江湖最嚣张那几年。” “你们怎么会认识的?”晏航又问。 “这个啊,”崔逸停了一会儿,眼神有些飘,像是在回忆,最后却只是笑了笑,“说来话太长了。” 晏航没再问下去。 “你下月生日了是吧?”崔逸问。 “嗯,”晏航看了他一眼,“我爸告诉你的吗?” “不是,我一直记得,”崔逸说,“就是不记得是几号了,你出生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一丁点儿,特别丑,没想到长大会是这样。” “……哦。”晏航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了。 “你要是想找个地儿上班,我可以帮你问问,”崔逸说,“有这个想法吗?” “我一直想去西餐厅,”晏航说,“正规的,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你英语是不是挺好的,”崔逸说,“你爸跟我吹过牛逼。” “还行。”晏航笑了,他想象不出来老爸跟别人吹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样子。 “我帮你问问,”崔逸把盘子推到他面前,“吃。” 初一贴在树后头,盯着晏航家的门。 不,那里已经不是晏航家了。 房东大姐说了,他早上就已经搬走了。 已经搬走了。 虽然晏航一开始就跟他说过,他们在一个地方呆不久,前几天他也已经有过强烈的预感,觉得晏航会走。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晏航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字,就这么走了。 初一非常难受。 非常难受。 他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受,这种难受甚至压过了老爸卷入杀人事件,压过了他被人说是杀人犯的儿子。 除了难受,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堵。 早上晏航才走的。 就是今天早上。 在他坐在回来的班车上时,晏航走了。 他如果早一天回来,早一点儿联系晏航,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突然。 起码能再见一面吧。 问问他还会不会回来,问问他要去哪里。 而现在,他甚至没有留下晏航的一张照片。 手机里唯一存着的,只有他偷拍晏航时拍到的那个巨大的冒着热气的锅盖。 难受。 他没有过朋友,现在才第一次知道,失去一个朋友会有多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