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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却显得那么漫长,庄重,而又奇妙。 我看着妻子的小腹一天一天隆起来,昔日张扬跋扈的女孩在这过程中,慢慢地沉静下来,如同被琢磨过的玉石,变得细腻柔婉,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 空闲下来的时候,我会听那小家伙在mama肚子里的动静,想象那是怎样亲切可爱的生命在里面逐渐成长,急着要到这个世界上来。 梁舒榕请了假,安心地在家里织一些图案漂亮的衣服,甚至还学会了做布老虎鞋子。预产期将近的时候,她仍旧很平静,没有太多的焦躁和不安。嘴角时时噙着温和的笑意。 有时候她看着我惶惶然的样子,反而会笑着劝慰我:“傻瓜,有什么好怕的?” “……你会很疼吗?” “我又没生过,怎么可能知道。”她拍拍我的头,“真是笨蛋。” “……我能跟你一起进去吗?” 她摇摇头:“你在外面等就好了。” “……”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难受的样子。”她笑了起来,虎牙依旧,却宛然是成熟女人的温柔安宁,“会吓到你的。” 直到她被推进产房,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的时候,她还在握着我的手,朝我强颜欢笑:“你不要紧张。” “嗯。”我用力握着她的手。 她看着我:“我喜欢吃的果仁,你带了吗?” “嗯。”我连忙点头。 “那我织的衣服呢?” “也带了,都带了。都在袋子里放着呢。”我摸着她的脸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疼出来的汗,还是眼泪。 她似乎是疼的说不出话来,护士也在不断催促,最后,梁舒榕隐忍着咬了咬嘴唇,费力地朝我微笑道:“……等我……出来,嗯?” 我连连点头,握着她的手。她汗湿的额发下是那双漂亮的,猫儿一般的眼睛,比我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大,都要明亮。 “我们会陪着你……小霖……” 这是她这辈子,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难产,大出血…… 这些混乱的词语,早已是记不清了。 模模糊糊只听到需要输血,可是梁舒榕的血是罕见的RH阴性,熊猫血,一时间根本没有这么多可以供给她。最后昏天黑地中,隐约是听到有护士喊了句:“李主任!登记过病人中,有一个RH阴性血的!” 我几乎是疯了般抢过登记表格,一眼扫过去,看到的名字却让我更是透不过气来。 程维。 ……是了,我怎么就忘了,这家医院,也是他余家门下的机构。 医生在联系他,碎碎嚷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只觉得焦躁得快要炸裂,每一秒时间都是那么重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自动作出反应,我抢过了工作人员手里的电话,恍惚间听到有人嘶哑到变样的声音,哀哀恳求着电话那头的男人。 我什么都意识不到,只知道自己的妻子现在躺在手术室里,需要那些救命的血。 如果他愿意救她,即便现在要我给他跪下,我都不会犹豫。 我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jiejie,失去了曾经的程维。我不能再失去梁舒榕,不能再失去她。 电话那头静默了很久,然后,只听到冰冰冷冷的一句:“我为什么要救她?” 一切仿佛轰然崩塌。 仿佛要把肺腑都燃烧成灰烬的痛楚中,所有的感官知觉都离我远去,我听不清任何人的声音,看不清任何人的脸。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清醒,是否还能呼吸,是否还站在手术室外面。 就这样,一片的混乱。 梁舒榕被推出来的时候,脸上盖着白布。我茫然地站在原处,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块白布的颜色一点一点地扩散,一点一点地模糊。最后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种空洞的色彩。 我觉得就是在这一刻,支持着我的最后一点东西,蓦然垮了。 “孩子是平安的。” 似乎是有人这么说,然后有人把一团小小的,暖暖的,用布裹着的小家伙送到了我面前。他哭的那么响,以至于将我涣散的神智,一点,一点地,拼凑了些许回来。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小生命扯着嗓子卖力地哭着,好像在哭它的mama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是个男孩。”护士小心翼翼地说。 我就这样看了那个裹在布里的小家伙很久,直到眼角生疼,才明白是眼泪滚了下来,一滴两滴,直至从护士手里接过他来,抱着那一团小小的温暖,撕心裂肺地哀恸哭泣。 孩子被护士抱去育婴房,然后便只剩下母亲尚且温热的尸体。护士正劝慰着,要将她推倒太平间去。忽然产科入口处一阵喧哗,大家都回过头去。走道上步履匆匆来了一个男子,身形高大,西装革履。 他衣冠楚楚的样子,和我眼前凄惶的现实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突然不知是被怎样的仇恨烧着了脏腑,别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我便冲到了他面前,揪着他的衣领,照着他俊秀的脸狠狠地揍了下去,透支了所有的力气。 “程维!你他妈来干什么的?!你他妈来干什么?!!” 极度扭曲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是我发出来的。我流着泪朝他嘶嚷,不知轻重地死死揪着他殴打。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那么恨他,恨到巴不得他死在我的面前。 缠斗之中程维似乎一下都没有还手,但我终究还是被剽悍的保安给拽着拉开了。他们拉着我,我打不倒他,可是还是对着他狂怒地挥舞着拳头,剧烈喘息。 “程先生!程先生您没事吧?” “急救箱!急救箱拿过来!” “把主任医师叫过来!” 周围一片混乱。哈,程维的命就是那么值钱。 ……那,梁舒榕的呢? 都是有妈生有爸教的,凭什么普通人的命,就要比这些权贵贱?!凭什么!! 程维被我打的青紫一片,嘴角都是血。 这些血本是可以救命的,但他就是不肯给,他就是要看着她死! “现在你满意了?你高兴了?”我疯了般向他大喊大叫。他的保镳想冲上来教训我,程维抬手制止了:“你们都退下。” “你他妈现在装什么慈悲!你不就是想看着她死吗?我cao你妈的!你有种把我也杀了啊?你这个畜牲!……” 我声嘶力竭地叫骂着,狠狠地侮辱这个我打不到的男人,甚至朝他脸上吐口水。有人叫了句:“镇定剂!快拿镇定剂!” 然后我便在纠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