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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期望的了,他害怕就这样随波逐流,却又在心底里渴求着放纵。 “臣……”他开了个头,却不知怎么接下去。 肖承祚根本不会给他机会接下去,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捉住了那双唇,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堵回了嘴里。 蔺出尘无力抗拒那缠绵的深情的吻。他此刻就像一个溃兵,任由唇舌一寸寸被攻占,在肖承祚面前,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你还要回禁军苑吗?”肖承祚这样问道,声音沙哑。 蔺出尘的酒早醒了大半,他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垂下头不说话。 肖承祚无奈地一笑,他发现到头来急色的还是自己。破罐破摔,他把蔺出尘打横抱起,“就算你说要回去,朕也不让。” ☆、凌波宫问答 早朝时,文武百官列在同德殿上,好像棋盘上整齐的棋子。他们都低着头,神情肃然,却又窃窃私语。 “陛下怎么还没来?” “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该不会,有什么变故?” “这,这不好说啊。” “嘘,别瞎说,不割了你的舌头?!” 正议论着,从龙椅后走出一个人,众人连忙闭了嘴。 喜公公还是拿着一柄乌木拂尘,穿的却是杏色蟒袍,他开口道:“皇上染了风寒,早上忽然说头疼,诸位大人有本要奏便交给奴才,无事就可散了。” 殿下的人松一口气,只道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一行礼,三三两两退去。 只有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他穿着紫色绣金线蟒袍,手里拿着牙笏。这个人大约五十出头的样子,剑眉长髯,仪表堂堂。他听完喜公公的传旨,非但没有像别的大臣那样露出释然的神色,反而紧锁了眉头,忧心忡忡。 这个人,就是冯策。 “喜公公,殿下当真得了风寒?”他凑过去,悄声问。 “不能有假的。”喜公公对着他一行礼,笑道。 冯策却不依不饶地追问:“究竟是如何才会……” 喜公公对这冯丞相刨根问底的脾气终究还是有所防备,不紧不慢:“陛下昨天非要去踏月桥,奴才等人不小心,想是被风吹着了。” 他这话说得很讨巧,肖承祚去踏月桥是真事,至于这去踏月桥做什么,就不是冯策能知道的,也不是他该说的了。 “哦,被风吹了……”冯策沉吟,却忽然一笑:“多谢喜公公告知。” 言罢转身出了同德殿,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喜公公却不由得担心起来,一是他那活祖宗肖承祚还在拜月亭里睡着;二是这冯策老狐狸一样的人,不知道能不能骗过去。他这一想,心里就打起鼓来,连忙出大殿,穿东福门,过连祥门,招一艘小舟去了拜月亭。 拜月亭里,花香和酒香混杂在一起。 肖承祚懒懒看着怀里的人,偷了半日清闲。 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过的早晨竟变得格外美好。没有宫女太监叽叽喳喳地奉承,没有文臣武将唠唠叨叨地劝说,他好像是从一个世界里跳了出来,将那些烦恼都抛掷脑后。更何况,他怀里有最心爱的人,能喝最醇美的酒,还有什么可求?肖承祚忽然觉得,在这拜月亭厚厚的帷幕之中,他不是九五之尊,只是一个平凡人,享受最平凡的快乐。他可以不要龙袍皇冠,也可以不要王权玉玺,只要每个清晨都如今天一样。 忽然那双长睫抖了抖,蔺出尘睁开了一双如水如星的眼。 那个人眨眨眼看着肖承祚,忽然猛抽一口冷气。他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早就被剥得干干净净。 “你……”他未出声就先红了脸,掩了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又自顾自躺回了被子里。 肖承祚看他那个样子,宠溺地笑了笑,替他理顺了额前的碎发。他忽然自手上卸下一个双龙翡翠扳指,抬手就套在了蔺出尘的拇指上,他自言自语:“倒也合适。” 蔺出尘盯着那个扳指,翡翠是上好的翡翠,像夏叶一样油绿;雕工也是上好的雕工,龙须都清晰可见——只是,这东西不该戴在他的手上。 “陛下,臣受不起……”他想摘下来还给肖承祚,却反被人抓住了手腕。 “你就收着便是。”帝王言罢一笑,“朕也想从你这里拿一样东西。” “只要是陛下想要的,臣一定悉数奉上。” “朕要你脖子上那块无事牌。” 此言一出,蔺出尘的手抖了抖,却最终还是低下头,把那玉牌解下来给了肖承祚。 他不知道这象征无事无患的玉牌到了肖承祚手里是否会灵验,也不知道自己这给出了无事牌的人是不是就此不受荫蔽,他只知道: 那是天子心意,他不得不从。 这样一想忽然嘴里就一阵苦涩。 “陛下,老奴带早膳来了。”喜公公的声音响起在帘外。 这玄明宫太监总管此时正提着个食盒站在拜月亭前——不用说,食盒里的早膳当然是供两个人的。喜公公何其剔透的人,肖承祚和蔺出尘的关系在他眼里就好像一汪浅水,清清楚楚。旁人或许还要大吃一惊这帝王的荒唐,可他只是见怪不怪:肖承祚九岁养了一中定宫的麻雀,十四岁穿了太监的衣服跑到丹朱道上去吓人,十八岁在玄明宫地下挖了一条暗道直通胭脂河,二十六岁把京城天香楼的头牌裹进了宫。如今他三十好几了,到底也还沉稳了些,只是这骨子里的放诞荒唐还是改不掉,总是要惹出些事情来。正因喜公公这样的镇定自若,宫里也总说,玄明宫人的神经好像都是铁铸的。 但他却还有一丝的疑虑,希望这活祖宗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不然对于这后宫和蔺家都是一场劫难。 放下这些不提,冯策在顺天门前被冯云珠的大侍女巧碧拦了去路。巧碧递上帖子,冯策心里就明白了十有八九,他立即撇下轿夫,只身从西福门进了后宫。 冯云珠一见面就哭的梨花带雨,冯策虽说了铁面一样的人但到底还是心疼女儿的,柔声问道:“珠儿,怎么了,谁欺负你爹给你出气?” “陛下他,陛下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来这凌波宫了,更别说翻女儿的牌子。女儿是日也盼,夜也盼,却总是没个头。”她靠在一张贵妃榻上,不住地揩眼泪。她本就是娇生惯养,众星捧月般的主,几时受过这样的气? “圣上这一个月都在冉玉真那儿?”冯策皱了皱眉,女儿失宠也就罢了,若是那冉家过于得势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陛下他也没去广霞宫……”冯云珠摇摇头,她哭红了眼,心里却盘算着要给蔺出尘苦头吃。 “这……圣上这是……没点凌波宫也没点广霞宫,这事情可就奇怪了。” “陛下他整天在那玄明宫里,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