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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做梦么?” 昔年父皇如何找寻矿藏,又是如何徒劳无功,楚皇后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些年已然面对了西霞无矿的现实,如今这矿藏又像是从石头缝里忽然蹦出,简直让人欣喜若狂。 皇太后含笑点头,又对二人说道:“哀家当日也是听着意外,更认真考虑了阿薇的提议。玉屏山若是先开出铜锡矿,到那时再来处置这块地才更犯难。阿薇的意思我也晓得,拼着清名不顾,也不能让苏家得了那个地方。” “苏家老宅的确有添置土地的动机,不晓得跟玉屏山的矿藏有没有关系”,崇明帝着了浅黄色描绣瑞云龙纹的丝袍,五爪的金龙盘旋飞绕,他儒雅的目光中透出丝丝寒气:“朕不瞒母后,收到的秘报里,这些年苏家每年都在购置土地,如今已然延伸到了玉屏山脚下。” 方园几十里土地上的居民,被正阳县令借着拆迁和重新规划的意图,补偿了银钱搬离。这些与苏家老宅和菊园相临的土地,便频频被苏家低价从官府手里买走。 原先只晓得苏家在扩充土地,崇明帝命人暗地里监视,见对方只是种了些菊园桑田,便没往心里去。如今想来,对方慢慢扩展,那目标竟是玉屏山,甚至直指了玉屏山上莫须有的铜锡矿。 崇明帝有些不寒而栗,又有些懊恼自己的疏忽。 幸好玉屏山上修着皇家行宫,正阳与苍南两县暂时都无权处置,才没有被那地方官得手,不然还不晓得会是什么后果。 铜锡矿若真从玉屏山里采出来,那个地方便关系到国家的命脉,在自己女儿手中,总好过归了摸不清壶底的苏家。崇明帝听皇太后细细述说了前因,深赞女儿的果断,只是想到要累了她的清名,一时难下决断。 “说起阿薇,我如今到看不透她的意思”,碧螺春的茶汤早已凉透,楚皇后手上握着那盏青玉浮凸喜鹊登枝的凉茶,慢慢啜饮了一口,斟酌着字句缓缓说起。 “自上年腊八节那日,这孩子被暮寒在御花园里推倒地上,从此就变了个人。从性情行事,到穿着打扮,都与早先迥然不同。她面上虽然不说,这一阵子却始终对暮寒冷淡疏离着,也未尝不是好事。” 崇明帝也查觉女儿这一阵似乎长大了许多,少了些小儿女姿态,事事处处先将西霞放在心上。几人细数前事,从罗讷言医好皇太后,再到从途中寄回要崇明帝举贤不避亲的信,又有了今日的铜锡矿,竟好象处处透着乖张。 “她坚持要随jiejie去苍南,我总以为她是为着暮寒,这样看来却并不是,她去苍南是为了求证什么东西。”楚皇后细细回想,女儿当日郑重请求,只怕自己不允,又搬出皇太后做救兵,却没有一丝儿女情长的痴缠。 只是,若说她开始就是为着这铜锡矿,显然又说不通。 寿康宫内,三人就着炕桌上明亮的灯盏,饮着白嬷嬷去而复返端回的红豆羹,又是议了大半日,没再议出别的章程。 待皇太后提及慕容薇早已得知苏暮寒的身世,又听楚皇后提及女儿自去年腊八节的改变,崇明帝才蓦然想起,去岁腊月初九,女儿端了梅花酪去御书房给自己送夜宵,拿了一盘破釜沉舟的棋局给自己赏析。 言语间几重点拨、几重暗示,都是叫自己破釜沉舟大胆行事。对于那一日,崇明帝亦是记忆犹新。正是听了女儿的话,他深夜驾临凤鸾殿,将苏睿的身世说与楚皇后,夫妻二人才开诚布公。 似是散碎的珠帘,处处以线穿起,却又是处处难以分辨。难道从那时起,女儿不但得知了苏暮寒的身世,还晓得自己并未向楚皇后公开? 崇明帝以肘支在案几上,露出迷惑的神情。 第二百六十五章 点将 楚皇后却又想起,因着这次苍南之行,温婉的郡主还未册封。便与皇太后商议,将温婉的册封也放在一起,着礼部同时给她拟个封号。 风光册封,既是替jiejie做了脸子,也是给温婉些体面。一想到jiejie将来老有所依,对温婉的赞不绝口,楚皇后就觉得欣慰。 几个孩子一起大行封赏,自然是彰显西霞国泰民安,也是皇家的尊贵。楚皇后想到孟昭仪的身孕六月有余,到了旧历九月胎儿便该呱呱落地,又笑道:“既是如此,孟昭仪那时已然分娩,两位昭仪德容兼备,旧位子已经坐了七八年,便同时将她二人的份位也晋一晋。” 如此以来,后宫封赏人人有份,便是苏暮寒承袭王位,也放在慕容芃册封太子之后,又有温婉晋封郡主分他一杯羹,也没多大的风头。 三人就在谈笑间议定了这几件大事,都觉得放下心头大石。楚皇后起身,推开方才掩上的窗扇,吹着外头带了凉意的夜风,又手执牡丹彩绘的团花宫扇轻轻扇了几下,笑道:“心上轻快多了,不枉出这一身的汗。” 皇太后嗔怪地点着女儿的额头,啐道:“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还这般没轻没重。” 娇妻如花,已然年过三十犹似少女。两人如今好到蜜里调油,崇明帝心内满是爱怜,将最后一桩事与皇太后议完。他开口说道:“阿芃册封太子,要早叫钦天监从九月里选日子。建安、康南如今与西霞都算和睦,朕想请这两国使团前来观礼。” “越往热闹里办越好,西霞不缺的就是银子”,皇太后心情转好,开了句玩笑,却又正色对崇明帝说“慕容,咱们这里划了框框,你再把这几件事都提到内阁去议,若有风吹草动,叫那几只老狐狸替你顶缸。玉屏山的封地,夏阁老那里应该没有异议,再招如峻进宫,私下先行沟通。” 想到银发长髯、刻板古旧的夏阁老被母后称之为老狐狸,楚皇后忍俊不禁,拿团扇掩口,笑出声来。 玩笑归玩笑,崇明帝送下妻子,便再回御书房批阅奏折。 从敞开的轩窗望着外头迎风摇曳的灯笼,那明黄的穗头垂落,似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崇明帝的眉头就紧紧攒在一起。 他与连襟苦守的秘密看起来毫无意义,后一辈这些孩子们个个知晓。苏家低调隐居,选定小小的苍南县,又堪堪临近玉屏山,是巧合还是刻意? 大阮高官口中的铜锡矿,不知还有没有人知晓?而所谓的更大的秘密究竟又是什么?苏家是苍南的地头蛇,对铜锡矿是否知情?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在守护那片传说中有着铜锡矿的地方。 崇明帝愈想愈惊,触动先帝与苏睿的死,背心冒起丝丝寒气。不顾夜已深沉,记得今日该着李之方在宫内当值,要玄霜立即传了李之方来见。 先帝当年在障日城中了致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