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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衍对外向皮囊是比较在意的,一向喜欢好看的,还曾胡说八道过,人的长相决定了他对这个人的基本印象,好看的自然会多看一眼,不好看的,自然是一晃而过,古语不也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求,说的多明白呀,君子求的不是一般的淑女,而是窈窕淑女,说白了不就是要好看。又记起一次被太傅责罚,被他这种只看表面虚像的言辞气到了,说他迟早色令智昏,却不想他侃侃而谈,道——年轻时无色,便没有青春朝气;年老时无色,就会黯淡而乖僻。世间所谓有气色者,就是对所喜所爱的追求,并不单单是外表更非□□。士无色不招人眼,农无色不生嘉禾,工无色不显手巧,商无色没有人缘,天地间若无色,则昏天黑地,死气沉沉。太傅过于迂腐,色之字,非是表面,昔孟子圣贤不也曾有大王好色之辩。结果把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罚他抄了足足一整本的。 念及此,景云心下又不沉,博衍的眼睛看不见了。 “博衍……”他只能叫出他的名字,却说不出接下去的话。你再也看不见那些好看的人,好看的花,好看的事物了,那么爱热闹的你…… 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慕博衍的手已经放下了:“太子,我父亲是王爷,您父亲更是大夏皇帝,这小小眼疾,很快就会好了。”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从事发到现在,都快三月了,中兴王府里人来人往,皇榜也贴出去了,不还是没什么声响。 “嗯,博衍一向喜欢好看的,很快就又能看到的……” 话还没说完,许奉先便急急过来,见景云在,又急急行了礼,见他脸上的焦急神色,景云让他免礼。 第3章 复明 “太子,世子,王爷从宫里回来了,带了良药,说是能医好世子的眼睛。”许奉先话刚说完,景云便拉起慕博衍,让他赶紧带路。相较之下,慕博衍倒是没有那么兴奋,这一个多月,他已经碰到了无数次的希望,每次却都是让他失望。许奉先这次好像跟前些次比,显得心急了些,刚才他说这药是宫里来的,是不是代表着这次会有好结果。跟着景云身后,一行人都疾步向前,相较他们腿长的,他可以说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慕凌恒在大堂,看着他们一行人过来,边上还跟着个老叟,景云没认错的话,那人是莫太医,医术是了得,前些年已经辞官归去,看来父皇确实是花了心思的。堂里的人见景云在,都预备要行礼,景云挥挥袖子,算是免礼,“王爷,药呢?” 拉着慕博衍坐好,慕凌恒拿出盒子,递给景云。景云看着这小盒,又看了一眼莫太医,老头子点了点头,打开盒子,黑泥一样的药丸躺在那绒布之上,一股非常不好闻的味道随之飘散。慕博衍鼻子动了动,这颗药丸还真是较以往大不相同,至少嗅觉上独树一帜,香是肯定不香的,说臭好像也不臭,倒也不冲鼻,可闻起来就是很不好闻,一定要形容,也只给用不好闻来概括。 坐在那边,药打开放在他手边,许奉先又着人拿来一堆蜜饯干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虽然他看不见,但感受到了。迟疑了一下,好像做了什么决定。“太子,父王,博衍在吃这药之前想说句话。”顿了一会,听没人言语,他接下去说,“这几月,像这样的希望已经碰见很多了,博衍希望一会如果没有效果,你们不要过于失望。” 大家都没有说话,世子自从眼睛看不见,撞了一次柱子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以前欢脱好动,现下虽然也能说会道,听着却不似先前那边漫无边际,总觉得是有深意,今天这话更是在安慰别人,明明他才是那个病人。莫太医开口,“世子的症状老夫听太医说了,也细细看过世子受伤的眼睛,这药老夫也验过,的确是对症的。” “我慕凌恒的儿子瞎了就瞎了,但若你有再开眼看世间的希望,多渺茫都要试。”倒好茶,递到儿子手中,拿起那丸药,“张口。” 慕博衍听话的张开口,就着茶水努力咽下,虽然味道难闻,但却没想像那般难以下咽。 “莫太医,何时能见效果?”景云问道。 老头捻捻那几缕长胡须,“约莫两个时辰。” 那两个时辰过得太漫长,但至少终于过去了,可是慕博衍的眼前还是漆黑一片。果然是没有用。他心里倒说不上太失望,但景云跟慕凌恒就不好说了。景云的手在他眼前摆了又摆,“别摆手了,摆那么用力也不怕掉。” “博衍能看到?”景云说话中满是欢喜,却见他摇头,“看是看不见,只是感到扑向脸的风有些急。” 莫太医有些奇怪:“世子,可否让老夫号号脉?”慕博衍朝说话方向伸出手,不消片刻,小老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又皱起来,“眼睛的毒已经解了,但世子的脑子里有淤血,所以暂时还是看不见。” 这淤血是怎么来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弃去不说,他们想知道的只有一点:“可有法子医治?” “淤血散了自然就能看见了,”莫太医说的倒是轻轻松松,不痛不庠,“老夫给世子开些活血化淤的药吃着,再配以针灸导之,只是会花些时日。” 听到这话,就算知道实际不会那么简单,但大家伙明显都松了口气,慕凌恒客气的说:“那小儿就有劳莫太医了,许奉先,将回春堂收拾出来,挑几个会办事的,伺候着让莫太医住下。”许奉先得了话,自然下去准备,莫老头子倒也不客气,点头应允,他本来就是来给人看病的,当然要把病看好了再走。而且这小子也有些趣味,并不似坊间传闻那般,毕竟是个十岁小儿,那些以讹传讹的闲话姑妄听之,不可信之。 “博衍,你跟太子许久未见,请殿下去你那院子好生聊着。”慕凌恒说完,大堂一群人东西南北各自散去。 因等药费了两个时辰,慕博衍跟景云接下去聊了几句,跟着他的宫人在边上催,看着天,是快暗了,便告辞回去,回宫前他说:“博衍,孤会奏请父皇,每日来王府看你。”你能看见的时候,希望第一眼能看到的是我。后半句只是藏在心里,不能说出。 若是庄舟,肯定会说,何必呢,但他现在是慕博衍,他能做的只是点头。 之后的日子,扎针,喝药,泡药汤,然后又是脑袋上扎长长的银针,喝很苦很苦的药,泡味道很奇怪的药汤不间断循环,间或景云来看他,跟他说几句话再离开,日子便又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慕博衍觉得他接下去十辈子的药汤苦水都在这小半年喝完了,也不知道从哪天起,眼中慢慢有了光亮,虽还不能视物,但也好多了。 “王爷,过不了几日,世子的眼睛便会恢复如初。只是……”老头子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