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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户心内嘀咕,眼神且很有意味地瞄了瞄朱谨深被衣摆遮住的下半身——他离得近,发现到了朱谨深尽管腰板挺得直,实则腿脚在微微发颤了,却只管坚持站着。 因为朱谨深比他更挨着苦头,对比之下,他也就不觉得自己被晾在外面有多么生气了,只是挺好奇地追问了一句:“殿下,那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朱谨深不答,只是道:“这时候多等一刻,见了面就好说一点。” 千户败退——他听不懂朱谨深说的什么,只能感叹贵人的心思可够莫测的。 横竖他只管护卫,多等就等吧,碍不着他多大事。 好在这等待没有真的到让人发急的地步,在街口的队形开始出现了一点懒怠之后,朱红大门轰然中开了。 各色执事人等鱼贯而出,兵士们很快得到了安置,朱谨深则被请到了正厅里。 真见了人,滇宁王妃可一点没显出来不虞之色,极是自然地道:“不想殿下忽然前来,家里孩子正闹,王爷又出征了,妇道人家脱不开身,迟来一刻,怠慢殿下了。” 嘴上说着,她的眼神飞快在朱谨深周身一扫而过。 朱谨深进城就直接领人来了,没在外面休整,饶是以他的好洁程度,也无法避免一身的风尘仆仆,额前发丝都叫吹乱了,但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一定不会注意到这些。 他天生的高洁气质有效地掩盖住了外表上的一些小瑕疵,他额前的头发乱着,但好像就是该那么乱,披风下摆不知在路途上的何处刮花了丝,那一处也好像就应该是那个形制,不刮那一处,才完整得不对头。 滇宁王妃控制不住地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唉,瑜儿那丫头,真是随了她。 朱谨深疲倦已极的眼神亮了一亮,滇宁王府难道还有第二个能闹着王妃的孩子吗?自然只有是—— “您客气了,并不曾有怠慢。” 朱谨深抑着情绪,他怼皇帝对阵大臣都不手软,独是没跟滇宁王妃这样的后宅贵妇人打过交道,对他来说,这贵妇人的身份还很不一般,这让他行止间更少见地添了两分小心,竟是少有地束手束脚起来。 正为难地想着措辞,从隔壁里间传来一声嫩嫩的咿呀声。 朱谨深的步子顿时就冲过去了两步,又在滇宁王妃凉凉的眼神中,硬生生刹住。 他面色变幻着,想说话,只是脑子里一片空白,神思全叫那又响起来的咿呀声勾住了。 “……” 他只能无声拱手躬身,向着滇宁王妃深深弯下腰去。 滇宁王妃微有讶异——倒不像滇宁王那个死鬼花言巧语,能哄人。 看这嘴,还挺笨的。 似乎是个老实人,跟他的脸倒不是一回事。 她就笑了笑:“孩子又闹了,有劳殿下稍待。” 她施施然走到里间去,柔声哄着。 帘子掀起又落下,朱谨深只在瞬间看见一个妇人守在窗下的罗汉床旁,床上放着个大红襁褓,襁褓里似乎扬起一只小手来,一晃而过,看得不真,也不知究竟是不是。 滇宁王妃没叫他,他不好进去,只是心下微怔了下——他以为必定是沐元瑜在里面哄着孩子,结果她并不在? 他一时顾不上想孩子了,抬头往四周打量了一下,这是滇宁王府的正殿正堂,平常都不许进人的,各样布置显赫光耀,自然,沐元瑜不会在这里住着。 正堂里并不只有他和滇宁王妃,两排侍人一路排开去,只是都恭谨噤声,好似不存在一般。 朱谨深定了神,也不多想了,耐心站着,等着滇宁王妃出来。 过了好一会,滇宁王妃方重新出来,这回手里抱了个大红襁褓,一边走一边笑道:“这孩子磨人得很——” 她一语未了,倏然变色。 因为朱谨深忽然一晃,单膝就跪倒在了水磨青砖上。 这可怎么也是位皇子,还是奉皇命而来。 滇宁王妃晾着他,一则心里毕竟有气,二则是想看一看他的脾气,若是那等脾气大的,等一等就要撂脸色,或是不把她做母亲的放在眼里,要直闯进去,那她对女儿就要另做打算了。 但她的心意仅止于此,可绝没有要折辱朱谨深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把孩子安置在隔壁了。 “你——”滇宁王妃忙闪过旁边,她尚且受不起朱谨深的大礼,何况她手里还抱着宁宁,这父跪子,可成什么样子! “都发什么愣,不知道扶一扶!” 木桩子似的侍女们忙都动弹起来,七手八脚地把朱谨深搀了起来。 见到朱谨深起来的姿势,滇宁王妃也就明白了过来——他两条腿都拢不到一起去,显然是一路赶过来,骑马奔波过剧所致。 滇宁王妃还能有什么话说,只能命快请大夫。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改了尾巴,谢谢评论的小天使提醒,对的我忘记了,鸣琴是见过朱二哒~ ☆、第160章 朱谨深不比沐元瑜打小练出来, 飞马来去如风, 他长到如今从未出过远门,这一遭疾奔过来会受伤是太理所当然的事, 人在旅途, 这伤还没法养, 涂什么灵药都不管用, 只能硬撑着。 滇宁王妃不便看他的伤处, 但听召来的医官说了, 朱谨深两边大腿内侧生磨掉了一层皮,那一片都是鲜血淋漓的,少说也得卧床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行。 这一来, 她多少闷气跟抱怨都不好出口了, 只能先命医官开药诊治,又琢磨着让人收拾屋所好安置他。 沐元瑜已经沐浴过,头发都快晾干了, 她知道滇宁王妃的脾气,便为着她, 也不可能真去为难朱谨深,所以原是放心不管的, 但见滇宁王妃一去无踪, 等到这会儿实在等不下去了,着人去打听,听说了这一茬,愣了一会, 又好笑又心疼:“这是怎么说,带那么些人,没一个知道劝一劝?”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是清楚,能撼动朱谨深意志的人不多,他不肯停下,随行的护卫又有什么办法。 观棋替她松松地挽着辫子,笑嘻嘻地道:“这样的郎君才有诚意嘛,不然,世子白跟他好了。” 正说着,滇宁王妃进来了。 沐元瑜挪到了罗汉床上方便观棋动作,见了忙道:“母妃,殿下伤得重吗?” 滇宁王妃眼神看过来,将她一打量,见她换了崭新的襦裙,梳好了辫子,虽在床上,衣着已经整齐,没有答话,转头又出去了。 沐元瑜正有点莫名其妙,便见帘子整个掀起,气质冷清磊落的青年让一个健壮的仆妇搀扶了进来。 洗过尘、也换了身干净衣裳的朱谨深一抬头,目光就跟她对上。 沐元瑜去年底在他的提醒下奔逃回来,算到如今,与他已将一年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