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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我走了,或者有一天喜欢上了别的人,你是不是要把我关起来,就像你以前做过的那些事一样,让愤怒冲昏你的头脑呢。” 这一句句话,如同一把把刀割在江铭的心上。 他闭了闭眼睛,许久,用一种深不见底的眼神看着梁瑞,声音低低的,“你……让我再想想好吗?” 不要逼我,现在就做决定。 ………………………… 第二天是周六,梁瑞睡到九点钟才起床,他平时是不会起这么晚的,但是昨夜很晚没有睡着,以至于今天精神不是很好。 他原本是不想提起那个话题的,他原本想筹谋到有足够筹码的时候,再逼江铭做决定,放自己离开。可是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等了,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想把心里的担忧表露出来,想试试,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梁瑞洗了脸换了衣服,下楼准备去买早餐,忽然看到楼下停着一辆车,车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笔直的如同一柄锋利的刀,他看到梁瑞,恭敬的走过来:“梁少,江总想要见您。” 梁瑞眼神微凝,这个江总,当然不是指江铭。 江庆海,终于想要见他了。 ☆、第046章 对于见江庆海,梁瑞的心情是复杂的。 当时年幼的他被领入江家,是江家给了他优渥的生活和条件,才能有现在的他,而不是某天死的悄无声息亦或者混迹在最底层的泥潭里……所以对于江庆海他一直是怀着感恩之心的。 虽然……也曾为了自保耍过一些小聪明,但是他知道,这些在江庆海的眼里,根本无所遁形。 正是基于愧疚和报恩的双重心态,所以那时在江庆海逼他作出决定的时候,他选择了听从。 不过……要说心里一点点不甘都没有,那是假的吧。毕竟……他当年,也是真心的想过要融入这个家庭,想要把这个男人当做父亲的,然而事实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幻想,因此一直恪守本分,做一个好的属下。 人,总归是不能太贪心了,贪心太过,就会连原本拥有的东西都失去。 正如他动了非分之想,所以才会落到那个下场。 梁瑞走进茶室的时候,看到江庆海坐在里面。 多年不见,他似乎有些老了。 梁瑞不由得放缓步伐,来到他的对面坐下,他张了张嘴,最后吐出两个字:“您好。”那瞬间,差点脱口而出的是父亲两字,但他陡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样叫的立场。 他很清楚江庆海来见他的目的,无外乎又是和江铭有关,事实上,等了这么久才令他意外,但是梁瑞的心情却没有多年前那次那般的惶恐无措,大约是时光锻炼了他的心态,让他不会再为任何事轻易所动,哪怕这个人是江庆海,也一样。 “你来了。”江庆海将视线从手中的茶具上挪开,看向梁瑞。 “是。”梁瑞应声道。 “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看看。”江庆海神色沉稳,语调不疾不徐,“难道,还在怪我当年插手你的事?” 梁瑞猛地抬眼,复杂酸涩的情绪瞬间揪住了他的心,片刻后,他复又垂下眼睛:“我以为您并不想看到我。” 他握着茶杯的手有些紧,来之前他以为会面临诘难,面临厌恶唾骂,面临冷眼相对,却没有想到江庆海的第一句话只是,为什么不回家看看…… 家……他可以把那里当做家吗?一时间愧疚思念的情绪充斥他的脑海,让他甚至不能理智的思考,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庆海已经改变了想法,只是自己还固执停留在当初吗? 梁瑞眼眶微微发热,他其实是想回去看看的,看看那个他长大的地方,看看江夫人,那个他称呼为母亲的人,还有……看看这个被他称之为父亲的人,他其实很想回去。 然而不等梁瑞组织好语言,江庆海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心堕入冰窟。 “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回来?”江庆海淡淡的看着他,“你不该回来的。” 梁瑞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撒了一些出来,这句话如同一股寒流袭过他身体的每一处,把刚才他那可笑的自作多情一下子扫去。他放下茶杯,声音中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来,“说实话,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回来。” “你可以的,如果你当初干脆点死掉了,江铭也没有办法带一个死人回来。”江庆海露出一个笑容,目光却柔和的注视着他,“你还是狠不下心。” 梁瑞深吸一口气,他把手放在桌子下面,死死握紧,不想被江庆海看到他的颤抖。 他平静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沙哑的开口,“您就这么厌恶我吗?” 江庆海缓缓摇了摇头,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梁瑞,又似乎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我不厌恶你,我只是怕你。” “您说笑了。”梁瑞紧抿着唇,他第一次从江庆海的口中听到‘怕’这个字眼,却是面对他,他只觉得荒谬。 “这不是说笑,你当初活着,让江铭为你发疯,你后来死了,让江铭差点随你去了。”江庆海看向他的眼神慢慢冷下来,“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可是却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你说,我该不该怕你。” 梁瑞咬着牙,他定定的看着江庆海,“所以,您就认定了我居心不良,并不是真的爱他,对吗?” 江庆海沉默不语。 梁瑞紧紧握着拳头,一字字的道:“父亲,您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这句话,许多年前,他便想问出来了,为什么不能相信他,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为什么一定要用最险恶的用心来揣度他呢?那父子情分二十年,也不能让那个他称呼为父亲的人给予他一点点善意和信任吗? 他明明已经,那样努力了。 他想要的也从来不多,可是为什么不能够? 不能相信他的爱是真诚的。 “父亲……?”江庆海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缓缓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是你的父亲。” 这么多年了,梁瑞终于还是从江庆海口中听到了这句话,一瞬间,所有的不甘和悲愤都如同气球被针扎了,飞快的漏掉,再也积蓄不起来。 “是的,你不是。”梁瑞冷冷的开口,他不会再执着于此,也不会再有任何奢望。 他早该认清现实了。 一瞬间,茶室的气氛似乎被冰冻住了。 许久,江庆海用一种怀念的目光看着梁瑞,感慨道:“时间真快,当初那个可怜的孩子,已经长成一个大人了,和他越来越像。”他顿了顿,从旁边的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推到梁瑞的面前,“我觉得,有些事,你也应该知道了。” “这也是我今天见你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