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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清醒得不行。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点开。 “他干干净净的脸就在我手边,我抬抬手指,就能沿着他笔直的鼻梁抚摸到他凸起的喉结。这个瞬间我觉得什么事儿都过去了,我戒了毒,他还了债,他一觉醒来,我俩又能像以前一样手牵着手去吃牛rou面……但不是!不是!我的手指没有抚上他的脸,反而轻轻探到了他压着的枕头下面。我捏住薄薄的刀锋,将那把匕首抽出来。下辈子还是想遇见你——” 乌天倒抽一口气,迅速退出了沧江文学城。 一部充满绝望的是一回事儿,一部他写的充满绝望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当作者的处境和故事的氛围发生了关联,乌天觉得喘不上气。 这是已是将近一点半了。 乌天放下手机,走下床去关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到开关的一瞬间—— 手机响了。 乌天折回去拿起手机,竟然是小梁。 “乌哥,你,你快来,快点!”小梁压着嗓子催促道,声音里满是慌乱。 乌天捏着手机的指头一紧:“来你们住的地方?” “是是是,聂哥他——诶!” 乌天清晰地听见一连串清脆的噼里啪啦的声。 “等着,我马上来。” 凌晨三点,甘城市第一医院急诊科,乌天臂弯里托着聂原的头,年轻的医生正往聂原下巴上那道长长的伤口上擦碘酒。 随着聂原因疼痛而一下接一下地抽气,他的头发在乌天下巴上蹭来蹭去。乌天轻轻捏住聂原打颤的肩膀。 乌天第一次意识到,聂原的肩膀怎么这么薄。 处理完伤口,聂原还靠在乌天臂弯里喘着粗气。 “那天的事儿,对不起。” 片刻后,乌天听见聂原哑声说。 ☆、揉揉 乌天愣了一下,没想到聂原会道歉。 “你不用这么样……后来我回去想了想,那天也是我太鲁莽。” 聂原一身狼狈,T恤上有几个显而易见的灰脚印,膝盖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所幸都不大严重,只有下巴上那道伤口见了血。 刚刚上药的大夫转身出去了,此时此刻,静谧的医院显得有些空旷。 聂原闭着眼,低声说:“谢了。” 乌天“嗯”了一声。 时间拉回四十分钟之前,乌天下了出租车,连司机的找零也顾不上要了,朝着聂原家飞奔而去。 他刚跑到楼道口,就已经听见了乒铃乓啷的声音,兼有女人的号啕。 乌天攥紧了拳头走过去,看见聂原家连门都是半掩着的。 “乌哥!”小梁本来畏缩地躲在聂原身后,见乌天走进来了,终于等到救星般大叫。 又是聂原的后爸,和聂原他妈,以及几个年轻男人。 聂原跟他后爸面对面站着,脸上已经挂了彩,见到乌□□自己走来,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复又冷下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后爸。 “小原,你怎么这么犟啊,小原……”聂原他妈抽泣着说。 “你就给脸不要脸是吧,聂原,那行,老子让你——”男人话没说完,聂原已经一拳挥了上去! 那几个年轻男人见状迅速围过去,小梁被他们扔在包围圈外,乌天直接从角落里拾起被踹翻的塑料板凳,朝离自己最近的男人的后脑勺使劲儿砸了上去! …… 几分钟后片儿.警就到了,乌天进门前就知道情况大概很棘手,便提前报了警。 聂原后爸连同那几个男人被直接带走了,乌天则带着聂原和他妈去医院——刚开始乱糟糟的乌天没仔细看,那伙人被带走了,乌天才看清聂远他妈双颊都肿起来了,明显是挨过打。 “我们不用去派出.所吗?”去医院的出租车上,聂原问。 “市局局长是我爸熟人,刚刚我打过招呼了。”这次确实是借用乌海东的关系,大半夜给市局局长打了个电话,才得以受到优待。 乌天和聂原坐在医院走廊上,聂原他妈坐在不远处的另一排椅子上。他妈脸被打肿了,抹了点药。聂原告诉乌天:“那是陈来运打的——就我后爸。” 乌天诧异:“他来找你的事儿,为什么打你妈?” 聂原冷笑,也不管他妈听得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陈来运经常打她——就是家暴,他今天晚上带着我妈来,说我不给他跪着认错,他就打死我妈……然后就打了。” 短短几句话包含了太多信息,乌天倒抽一口气,“跪着认错”,这次是自己来了,那以前自己不在的时候,聂原…… “那……你妈就让他打?” 聂原闭上眼,后脑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嗯,大概她就是被打残了打死了,也心甘情愿吧。” 与此同时,聂原他妈再度捂着脸呜咽起来。 乌天知道她是因为听见了聂原的话才哭,也不敢继续追问了:“啊……哦。” 却没想到聂原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陈来运带她进城。好笑不好笑,陈来运又老又恶心,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流氓,还有事儿没事儿就打她——她也能忍着,就因为跟着陈来运能在城里住,就高出村里那些人一等了。” 聂原他妈已经从低声呜咽转为嚎啕大哭,女人尖锐的哭声在寂静的急诊科显得极其刺耳,她边哭边骂道:“聂原……你就是个报应!我辛辛苦苦养大你……你给了我什么……还这么说我……报应!” 聂原仍旧闭着眼,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也不说话。 乌天不清楚他们母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安抚似的拍拍聂原的肩膀。 这是兵荒马乱的一晚,他们离开医院后又去了派出.所做笔录,乱七八糟一堆事情。直到早上七点多,乌天和聂原才走出派出.所,陈来运那一伙人要被拘留几天——具体几天,要取决于交多少钱。聂原他妈跟他们一起出去的,一句话没和聂原说,去取钱交保释金了。 这会儿大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了,乌天和聂原一身狼狈,引来不少目光。 “我得回去收拾收拾屋子,被那帮孙子弄得没法住——这次谢谢你,具体怎么谢我现在也不知道,你等我缓两天再好好谢你,行吗?” 乌天跑前跑后折腾了一晚上,其实已经累成死狗了,但听聂原这么说,又迅速转了转脑子:“我跟你一起回去收拾吧,你身上还有伤,我没事儿。” 聂原没拒绝,于是两人一起回到了聂原家。 聂原开门,发现屋子竟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地上的垃圾和碎片都清理干净了,打斗时弄乱的物品也都摆放整齐,只是他们吃饭的塑料折叠桌被踹烂,已经扔了。 小梁那屋屋门虚掩着,聂原轻轻走过去推开门,探头进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