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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警告。 “如此甚好。”他紧随其后,回眸,看见桌案上被缎料覆盖的铜鼎已然莫名消失。 傅望之自侧门而出,远望着正殿前,数十名婢子皆统一的湛蓝色绢衣,领口和袖口是浅灰滚边,鱼贯而行之时,胸带飘逸,相衬成趣,显得盈盈可爱。 宫闱规矩:宫人入殿,外臣回避。 他假意在小太监的注视下快步离殿。 待到守在侧门的内侍监缓步进殿,他就凭借颀长的身形隐在宫灯石柱后,眼看着捧着一批织染好的挂缎进入殿内,尔后有序退出的一群婢子。 那走在最前面的婢子身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蓝绢,腰上佩戴着玉蝴蝶挂饰,应当是司饰房的掌事——茵珠。 茵珠朝着站立于殿前台阶上的张公公微微敛身,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红册子,“张公公,这是司饰房近来赶制的缎料册子。额外织染的缎料已经送去沁鸢殿了。” 说罢,她正欲转身离开。 身后的张公公突然叫住她,“茵掌事,再从司饰房匀些缎料出来,屏熙殿也不要太过怠慢。” 话音刚落,茵珠面色一僵,司饰房赶了几昼夜做出来的缎料根本不够王上赏赐宫妃侍君的频数。 她吸了一口气,想要出言,而张公公却抢先开口。 他摸了摸鼻子,瞟了茵珠一眼,“几匹宫绣罗缎罢了,做好你份内的事,王上不会亏待你的。” 他在进殿之前,似有深意的含沙射影。 看着他将要抬脚跨进门槛,茵珠突然道:“张公公也知道司饰房里的人手不足,新招的婢子又眼拙得很,加之昨日又添进去了几名……” 她说话时目光瞥过身侧的闲杂人等,还欲说出后半段,张公公的眼底涌起一抹杀意。 他闻言转身,笑纹更甚,“既然茵掌事为难,那就从司衣房调些人手过来吧。” 说罢,茵珠满足地噙起笑靥,领着一众婢子朝外走去。 在经过掌灯石柱的时候,傅望之盯着茵珠的一张脸,那巧笑嫣然的女子,正是昨夜引着几名婢子进入深塔的宫人。 茵珠方才说的一番话,未道明的后话必然与深塔有关。 昨日,又添进去了几名…… 他蹙眉,仿佛嗅到了深宫盘根错节的幽暗与诡秘。 走出明广殿,他在穿过回廊的时候,见南侧的宫墙外,端着轻蔑姿态的楚哀,听着茵珠添油加醋地禀告殿前缎料的去处,微眯着眼睛,不时哼上一句,“茵珠,别忘了,本侍君才是你的主子。” ☆、疑似旧人 楚哀遣退了茵珠,独自一人走到回廊尽头。 站在斑驳树荫下的男子,已是立夏,却黑蓬掩身,似乎满树的光影都无法刺破他全身的伪装。 楚哀磕着羽扇,两片轻薄唇瓣上的笑意迷离,“元寅道师,我要的东西,道师可否带在身边?” 他语气轻慢,一来便开门见山。 黑蓬被微风拂起一角,露出半张不明哀乐的脸庞。 名唤元寅的男子抬手,黑蓬里的玄青道袍就堪堪落入他人眼中。 “楚哀公子想要,岂有不给之理。”黑蓬里伸出的手掌里放置着一个白瓷瓶,他低声叮嘱,“记得,放入饮食中,不消两日,必定奏效。只是这‘朱颜醉’最忌鲜血,公子可要小心行事。” 他声声称其为公子而非侍君,听得楚哀心中甚慰。 楚哀接过他手里的瓷瓶,应答得漫不经心,“我就知道元寅道师不会言而无信。事成之后,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他握紧瓷瓶的手懒懒地,以指腹轻抚瓶身,眼底坠满了拔除“心疾”的快感。 朱颜醉,无色无味,饮之当夜便有醉态,两日便沉睡不醒,直至全身衰竭而亡。 楚哀指名用它,要的就是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消亡。 元寅垂眸,躬身道谢,“还望楚哀公子在王上面前多加提携。楚哀公子若有吩咐,元寅自当倾力相助。” 他再度站直了身体。楚哀摆摆手,一副盛姿玉容略显得意,“罢了罢了。这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说罢,他将瓷瓶放入衣袖,抬脚返身而去。 元寅扶手侧立,半晌,有极轻极轻的声音飘来,“楚哀……你果然愚昧。” 他转身的时候,微风掀开黑蓬里隐约可见的一双眼。 站在回廊那头的傅望之眼睫一颤,心底蓦然呼啸起难以抑制的悲伤。 “楚睿……”傅望之追至他的跟前,“你是,楚睿?……” 他似乎忆起了纪国国破那日,楚睿在义乌城被俘的消息。 数年已过,楚睿他,还活着吧。 傅望之殷切期望,面前的黑蓬男子能够亲口承认。 然而,男子避开傅望之欲伸手掀起黑蓬的那只手,面色如常,别过眼,不动声色地道:“你便是时贤徐庄的三弟子——傅望之吧。傅大人,元寅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傅大人请自便。” 男子敛身间,已有告退之意。 傅望之望着他,片刻,还想伸手拦下他。 “傅大人,你怎么在这儿呐,还当真是让奴才一阵好找!”张公公迈着匆忙的步子走过来,见了一侧的黑蓬男子,又道,“哟,元寅道师也在啊。正好,王上正愁无人看诊呢。近日,王上的眼疾又犯了。” 话音刚落,张公公又一把拉住傅望之,“傅大人,王上指名要你过去,可别误了时辰。” 还未说完,傅望之便被拽走。身后的男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路静默,黑蓬里的那双眼始终未离开他的背影。 或浓或淡的苏合香,自殿门大开之时便肆意弥漫开来。 傅望之站在背屏前望着半卧在敞椅里的祁辛,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王上,傅大人到了。另外,元寅道师也过来了。”张公公在台阶下躬身回禀。 站在身后的元寅直接绕过背屏,到了祁辛跟前,眼观面色,伸手探脉。 “王上,您并无大碍。只是‘千鸩’作祟,一时视物不清,心生狂躁。” 元寅将随身备好的丹药锦盒放在手边的矮桌上,“王上,日服一粒,定能缓解余症。” 他说得如此笃定,令傅望之都以为他只是一方专研丹药的道士。 ☆、任凭差遣 “元寅,你且退下吧。” 背屏后的男子略微扬手,在黑蓬男子退下之后,果断打开锦盒,咽下了一颗朱红丹药。 元寅双膝伏地,跪拜了王君,再起身,背对而去。 他的恭谨谦卑与屈膝臣服,一气呵成,根本不似那个俯视群雄,傲骨凛然的纪国世子。 傅望之的目光炯炯,侧眸瞥过黑蓬男子斜长的影子,有些怅然若失。 待到张公公轻咳一声后,他才揖手上前道:“臣下见过王上。王上唤臣下来此,不知是有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