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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挖掘机起重机采矿机同时作业,耳边只剩下轰鸣一片。 时间好像突然漫长起来。一秒,两秒,三秒。 睫毛被血糊住了。G使劲眨眼。他这才感觉到额头刺痛。 “托马斯?”他喘了两口气,大声问,“你还好吗?” 他的助理悄无声息地趴伏在他身上,血液迅速洇湿了黑色的防弹背心。 G大力踹开被挤压变形的车门,爬出翻了个底朝天的车子,又托住托马斯的身体,小心地将他一点点拽出来。 他将他拽到路边,仔细检查他的颈椎和四肢,谢天谢地,头盔和防弹背心帮了他一点小忙。但是左小腿可能有点骨折,右臂被碎玻璃划伤了静脉,血液浸透了他的衬衫,顺着指尖不住地往下淌,瞬间就在地上蔓延了一大片。 G揽住托马斯,摘下头盔,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使劲拍他的脸:“听得见我说话吗,托马斯?” 托马斯沉重的睫毛不住地下垂,他的眼睑缓缓闭合。 “别睡过去!托马斯!醒醒!”G贴着他的耳朵喊,“看在上帝的份上,保持清醒!” G额头上的血滴在托马斯的脸上。 托马斯仿佛是被烫了一下,失焦的双眼倏然睁大。 空洞的绿色石头般的瞳孔在暗淡天光中缓缓失去光彩,托马斯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濒死的,近乎圣洁的宁静,他姣丽苍白的双唇剧烈颤动,呼吸尖锐而急促,仿佛是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破碎的语句如一粒粒珍珠,滚落在地上—— “……亲亲我,老板。” G俯身吻住他冰冷的嘴唇。 浓烈甜腻的血腥气溢满口腔。 托马斯想笑,想跳舞,想站在圣米迦勒大教堂的尖顶上用高音喇叭向全世界宣告。 仿佛有轻柔的雪花从高远的天空飘下来,世界温暖平静,一片空白。 他满足地闭上眼睛,笑意凝结在嘴角。 中高纬度的布列班特的天色总是暗得很早,明烈的紫色霞光穿透了浓重的铅灰色云层,红色的光柱一道道直指大地,仿佛末日般壮丽神圣。 周围空无一人,高大的建筑沉浸在一片寂寞的青灰色的昏暗里。 起风了,树影沉默地摇曳。 G抬起头,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在头顶响起,白光将他们笼罩。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结尾了怎么样? 不过,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Chapter 25 微邈的女声仿佛是被风吹来,隐约飘摇。 托马斯站在荒凉的高原上,远处是起伏连绵的山脉。 天色昏暗,四野空无一人。 风夹杂着寒意,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吹来,带着海洋、苔藓和冰原的寥廓空茫的气息,有一只灰鹳从头顶的天空掠过,从古老的沼泽而来,穿越时空,飞向遥远的未知。 一片灰色的光影。 那个歌唱的女声清晰了一些。托马斯想,请再大声点,让我听清,你在唱什么。 歌声更大了。 好吧,慢一点。托马斯想,谁在唱歌?在唱什么? 歌声慢了一点,清晰了。 是拉丁文,托马斯听不懂。但他模模糊糊能感觉到,这和他的梦境有关。他放弃了探究内容的想法,他觉得,现在应该加入和声。 仿佛是春天冻土上开化的涓涓细流,从四面八方而来,汇成一股洪流。和声加入,声音更大了,带着坚定的节奏与力度。 突然,响起管风琴的乐声,仿佛是一枝嫩芽破土而出。 不,不要管风琴。只要单纯的人的声音,要那种像从圣米迦勒大教堂石头穹顶天窗射入的阳光一样,宁静的、淡薄的、清澈的、透明的。 管风琴消失了,如一缕轻烟,不着痕迹。 好吧,请继续下去,就这样,不要停。托马斯满意极了,他的内心平静安详,周身温暖。 美极了。 眼前的景色渐渐模糊,歌声渐渐远去,仿佛随风消散,洁白的光晕如缓缓展开的天使的翅膀。 渐渐扩大,再扩大…… 托马斯感觉自己仿佛是突然一脚踏空,失去重心,跌落进了一个阴暗不见五指的洞xue,飞速下落,身体仿佛是被一只手扯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滞重的酸痛让他几乎呻.吟出声。 他睁开眼,刺目的白光令他双眼酸涩流泪。 他闭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 雪白的天花板。 轻微的仪器的滴滴答答声。 鼻间萦绕着消毒水和药液的苦涩。 他听见,有一个女声,用拉丁文缓慢地吟唱,声音清澈柔缓,像水流漫过坚硬的土地。 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 托马斯没说话,直到歌声渐轻,结束,他才开口:“艾德娜?” 喉咙仿佛被砂石堵塞,声音哑得厉害。 艾德娜沉默了片刻,轻轻笑了一下,却并未回应托马斯。 “公元1000年,天主教认为末日即将来临,整个欧洲惶惶不可终日,世界即将毁灭的恐惧,祈求上帝哀怜的希冀,面对大审判的惊恐,命运的无可奈何,重生的渴望,降下天火焚烧一切的疯狂。灵魂的尖叫,颤抖,挣扎,拷问,自省,了悟,全部都在这里。” 托马斯静静倾听。 “享誉整个西方世界的Anonymous 4在公元2000年的时候出版了专辑,用以向一千年前的人们致敬。这张专辑收录了这首进堂诗。它叫Judicii signum——审判的迹象。” 托马斯没有说话。 艾德娜自顾自说:“公元1000年,本应是人类历史上的最后一年。那年出生的西格伯特一世,从艾拉达尼渡过海峡,缔造了如今的布列班特。据说,他在临终的时候宣称自己感受到了天堂的火舌降临在身上——和后来的希德加.冯.宾根一样。” 艾德娜走到窗前,拉开白色细麻窗帘,明亮的夏日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落地玻璃窗。 托马斯觉得,已经有一辈子那么久,他没有见过阳光了。 在那个漫长的梦中,他一人在阴暗的荒野独行,远处云柱垂天,仿佛圣迹,指引他前进。 “我开始还以为老板最喜欢的应该是威尔第的那种繁华靡丽下隐藏的鲜血淋漓,或者是尤涅斯库的那种荒诞狂乱的悲喜交加。但是我都错了。G最喜爱的戏剧,是希德加的,美德的表演,美德,和表演,多么令人满意。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分寸,灵魂摇摆不定,但终究在十七位美德的帮助下战胜魔鬼,最标准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