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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凉铁骑横行天下锐不可当,盛名如雷贯耳柴八爷又是做贼心虚,双手捂着阳|物怔立当地呆若木鸡,竟忘了及时去捂齐少冲的嘴。 骑兵来得极快,方才仿佛还在十数里之外,短短片刻已近身边,此刻再想制住齐少冲,已是为时晚矣。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世子殿下!属下方才听得有人叫救命,应该就在这马车内,想来不会错!” 一别三年有余,齐无伤声音语气仍是飞扬英朗干脆有力,却不知怎的,似隐约透着些许落寞忍耐之意:“邱四你耳力足以听清十里内虫蚁蛇鼠的动静,断然不会错,邝五,你去瞧瞧罢!” 车帘掀开前一刻,穆子石猛的抬起头,用眼神示意齐少冲莫要急着露出身份端倪,齐少冲会意,忙用力颔首。 只听蹄声轻响,随即风声一动车帘大开,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探头进来,双目如电四顾一瞧,见穆子石与齐少冲的惨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手指定柴八爷和阿雄,声音粗嘎浑厚,喝到:“给老子滚出来!” 柴八爷见他一身杀气,半个屁也不敢放,闷着头连滚带爬下得车来。 虬髯汉子邝五愤然禀与齐无伤道:“殿下,这俩着实腌臜!车里捆着两个孩子,一个不过十岁出头,另一个已被扒了裤子,想来这两个狗贼是要做那禽兽不如的勾当!” 齐无伤一身戎装腰悬长刀,听了这话不禁蹙眉,轻叱一声策马上前,手中马鞭夹头夹脑的狠抽柴八爷。 柴八爷擅用软皮细鞭,但被人用又糙又硬的马鞭抽还是头一遭,齐无伤一出手就是辣手,鞭稍只在他脑袋脸颈流连,专挑luo露在外的地方,柴八爷只觉痛入骨髓,被打得跟条狗一般直滚倒在地,哀哀呼痛求饶不迭。 齐无伤一言不发不为所动,他治军用严,平时练兵时惩治都直接上军棍绝不心软,何况这么个猥琐东西?可恨手头没有军棍,否则一顿大棍子打死算完。 冷着脸一连抽了整整三十鞭,方停下手,看了看柴八一颗烂橘子也似的脑袋,稍微觉得有些满意了,道:“邝五留下处置,其余军士随我赶路,十日之内必须抵达宸京……朝拜恭贺新皇。” 50、第四十八章 齐少冲在车内听得清楚,虽早有所料,却也心中微凉,看来烽静王果然如穆子石所猜测,一力保存了雍凉军方势力,仍是擎天架海的国柱栋梁,不可撼动,至于那皇位上是齐和沣也好齐予沛也罢,他都是镇守边塞的二伯父,同气至亲。 齐无伤领着一小队骑兵疾驰而去,急若流矢的速度本该使得他如鱼得水一派自得,但不知为何,此刻心中却莫名的升起一丝若有所失,抓挠不着无迹可寻,不由自主便勒定了马缰,怔怔不语。 身后紧随的副将问道:“世子殿下,可是要休憩片刻?” 齐无伤摇了摇头,取下一侧水囊喝了两口,他是最利落果断的性子,既然捕捉不到那丝异样情绪的由来,干脆便抛之脑后,道:“无事,马儿两个时辰前刚吃过干粮,还能跑一阵,后半夜大家再休息罢!” 夜风飒飒扑面如刀,齐无伤率领数十铁骑渐驰渐远,不知自己方才与穆子石只隔着薄薄一道车壁,却失之交臂就此错过。 邝五生得粗豪做事却细致,他先抽出柴八爷等人的腰带,用捆俘虏的凶狠手法将他们仔仔细细捆得如同三头待宰的猪,再矮身跳入车厢,一刀割掉束缚齐少冲手足的布索,却体贴的不看穆子石半luo的身体一眼。 齐少冲顾不得手脚麻痹,跌跌撞撞扑到穆子石身边,含泪道:“你怎么样?” 穆子石脸色煞白如雪,神情却并无异状,低声道:“解开我的绳子。” 齐少冲忙伸手去解,偏绳结扣得十分繁杂牢固,他手又酸麻得不听使唤,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邝五见状颇为不忍,轻轻扯开他,对穆子石道:“我在烽静王手底效力已有十年,刀法很好,你别乱动!” 说着不由分说,拔刀一挥而下,嗖嗖两声,果然毫发未伤而布索俱断。 邝五还刀入鞘,噌的跳下车去,却重重踢了柴八爷两脚。 听到柴八爷的惨叫声,穆子石整理着衣衫,竟突然轻声一笑,齐少冲吓了一大跳:“你……你笑什么?” 穆子石头发散乱,被冷汗打湿了,有一绺漆黑的贴在脸颊上,衬得脸色愈显出几分凄厉来,他凑到齐少冲耳边,低声而坚定的说道:“我要杀他们三人。” 齐少冲切齿道:“柴八敢辱你,该千刀万剐!” 穆子石摇摇头:“他辱我事小……咱们的身份行踪,不能泄露。” 齐少冲一怔,隔着半卷的车帘看出去,外面那模样老实巴交的车夫正蜷缩在地上,冲邝五作势磕头,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哭着求道:“小人从不敢做伤天害理的恶事,但八爷要做什么,小的只是个赶车的下人,哪敢拦着呢?小的家里上有七十岁的瞎眼老父下有三岁的没娘孩儿,大人打也好骂也好,千万别把我送官,我要是进了监牢,我那老爹孩儿可就活不下去了……” 齐少冲略有迟疑,道:“车夫不敢说出去的。” 穆子石冷哼一声:“不敢?何为不敢?咱们凭什么能让他不敢?既不能令他畏惧钳口,且于他无恩无德,只怕咱们一走,他的嘴就四面透风了!” 齐少冲心中明白穆子石所言是实,因此虽瞧那车夫很是可怜,但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无话可劝。 穆子石不再理会他,低垂着眼睫慢慢走出车外,端端正正的对着邝五跪下行礼:“穆家兄弟谢过将军大人!救命大恩,不敢轻言报答,只能牢记于心,他日若有机缘,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人。” 邝五忙双手扶起:“是我们世子让救的,不必谢我!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个校尉罢了……” 穆子石早从他腰间所配的黄铜狼形饰坠就知晓他的军衔职等,呼他将军不过装作不谙雍凉军制而已,但听他这么一答,显然此人生性诚恳,当下也不闹虚,直言道:“校尉大人,您还得连夜赶上世子殿下,我们兄弟不能耽误大人行程……贼人已束手就擒,我们只需等到明日官道有人路过,便能将他们送交附近府衙治罪,就不劳大人在此作陪了。” 从雍凉往宸京这一路急行,纵是铁打的汉子也颇觉劳累,邝五此刻落下,必定要在齐无伤等人休憩之时赶上,更是加倍的折腾,穆子石所提建议堪称正中下怀,邝五一抱拳,笑道:“小兄弟,你还真是懂得行军之人的辛苦,邝五多谢你这份儿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