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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宋或许也未曾想过,陈大人平日看上去儒雅的样子,竟会拿起戒尺朝着她身上打去。身旁的太学众人更是不敢上前劝说,尽管这朝中谣言传的有多厉害,但谁人也不敢动圣上的人,唯独陈大人竟直接出手。 陈大人气急败坏,“你这妖女!蛊惑圣上不说,如今还敢玷污这神圣的地方!今日,为了玉都的今后,就算是圣上怪罪我也要将你打死!”那戒尺凌空一抬,她正面相迎,眼看那戒尺就要砸到她的额头,她双手护着却长久为感受到戒尺砸下的剧痛,微微睁开眼,面前一人通红的手正攥紧那根戒尺。 “陈大人,这光天化日之下,你竟动手打一女子,要是传出去,你这太学祭酒该大丢面子了。” 陈大人收回戒尺,然,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少年,书生模样,儒雅知礼,也就稍稍降了降火气,低声问道,“这公子是何来历?太学之中并无此人。”还没等身后众人回答,那少年便自己辩解道。 “我与颜姑娘的经历相似,都是由圣上派来这太学做个小官的。”少年躬身说道,随即向颜宋示意一眼。不过,颜宋也奇怪着,许漫修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为何不回江南,反倒留在了玉都。 陈大人一瞧这少年的模样,笑道,“这圣上还真是看我们太学缺人了,这一来一去得别在我们太学养人。” “荒唐!”大殿之外,那人气势汹汹走进,见者皆躬身退到一侧,即便陈大人是这太学的祭酒,也该知道这太学之中最为身份尊贵的乃是这玉都城的太傅,梁太傅。 陈大人有些心虚,上前迎接道,“师父……您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梁太傅挥袖坐下,白眉皱在一块,斜眼瞧着底下众人,“我若再不来,这好端端的太学可就要被你给毁了!” “师父说的什么话,圣上安排颜姑娘到我们太学,实属有违朝纲,我等也是为玉都的名声考虑。”陈大人说的振振有词,身后的众人也连连赞同,毕竟,女子入宫为官已是不妥。 “玉都历来何曾有过明文规定,这女子不得入朝为官?”梁太傅深咳几声,紧接着看向一旁的许漫修,“你不但小瞧女子,连这位公子也一并侮辱,你可知你犯了什么事?” 陈大人跪地求饶道,“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一定戒骄戒躁,决不再为难他们。” 陈大人表面虽已放下姿态,但心底必定对颜宋此人心怀更深的恨意。想不到,他在太学待了十几年,在师父的眼中竟还不如一个黄毛丫头,心中的恨无法纾解,只能带着众人愤愤退下。 “太傅,实在是抱歉,这几日总是让您为我出面讲话。”她三人走在廊道内,外头开始飘起雨花,秋日的雨与夏日的完全不同,也正是这场雨带走了大地仅存的那股子热气。 梁太傅白眉一舒,看向她,浅笑道,“该说抱歉的是老夫,方才那个是我的徒儿,在我身边学了也算有些年头,做事竟还是如此任性妄为,不知可否伤了二位?” 许漫修抱着手臂,仔细看着面前那老头,确实玉都内的学问人该是这样才对,“没什么大碍,我等都是从小地方来的,自然不受人待见,是太傅见多识广,为人宅心仁厚,才不嫌弃我们。” “许公子此话生分了,我在江南对你的名声少有耳闻,孩子们都叫你许秀才,很爱听你讲课,说实话,比这太学有些只会空做学问的人强上许多。” 许漫修头一回听有人夸他,竟还脸红起来侧过半边脸,讲道,“不敢当,做学问自是永无止境的,我也知道我与太学这些人的差距,也正是因此,才想要留在玉都城深造,学成之后也算是为江南的百姓做一些事。” 梁太傅倒是极其欣赏此人,一边摇首一边鼓掌道,“许公子有如此志向,老夫正是自愧不如。这怪不得江南百姓上下无论如何都听得进许公子一句劝,能做到这般舍己为人的实在不多,许公子若不嫌弃老夫,遇上不解的问题也可以同老夫商讨……”许漫修谢过,脸上并未露出什么骄纵的表情,确实,他和太学的人很不一样。 其实就连颜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许漫修一定要待在江南,为什么他能为江南如此尽心尽力。 他突然问她,“所以,那个人是玉乾是吗?” 什么那个人?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 “你拼命守护江南,守护百姓的理由,是不是因为他的原因?” 颜宋更是听不明白,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看着许漫修一人浅笑着,似乎从未见过他对自己笑。以往的他,总是对她百般挑剔,但今日,却突然问出如此奇怪的问题。 “许公子怕是误会了,我留在江南是因为外祖父的缘故,守护江南的百姓也是因为外祖父的意愿,与他人无关。” 无论他是否相信,他都始终记得,那天重伤之后,他躺在草丛中,费力拖着身子回来,她脸上久违的笑容。不是因为灵山军退了,而是那一天解救她的人是玉乾…… 正文 第两百七十九章 女官(五) A ,最快更新世卿最新章节! 风吟殿内,又是一夜的挑灯夜读,躺在榻上的他批了一晚的奏折也早就乏了,用着最费力的姿势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她顺手拿起挂着的一件女装为他披上,这秋夜一日比一日凉了。而灯火下,他的眉眼仿佛更加清晰了。 她从未这样认真地看过,轻轻用手画着他的轮廓,仿佛能从那张脸上找回当年玄七的模样。只不过,那眼角稍稍有了细纹,几日几夜处理西北的案子也让这双本就看着不顺眼的眼,更不顺眼起来。 十年的时光,会带走一个人很多的东西,也在侵蚀着每一个人,从细微的一丝变化,日积月累地进行下去。或许,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十年前,因为阿离和玄七早已被岁月抹去痕迹。 突然间,画着他轮廓的手被一把握住,那双不顺眼的眼睛缓缓睁开,伴着嘴角毫不露痕迹的笑,像是故意等着她似的,如今一朝得逞,竟有些得意,“我该谨慎一些,这才刚眯了眯眼,这只手就不安分了?” 颜宋弯着眼,嘴角的笑意也早已忍不住,“快到子时了,这夜露重,圣上还是早些回乾元宫休息吧!” 他突然换了个姿势躺在榻上,一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今日,能不能不回去了?” 她将他身上那件女装抽过,认真讲道,“我今日是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