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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广陵逐一发放红马甲拉他们上麦，吓得这帮人鼠窜狼奔。

    “恨我的人那么多，就没一个敢当面开骂？这不披马甲会死的孬种德行永远是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你们三次元讨厌谁是不是也只敢躲在阴暗角落里说坏话？那憋死也活该！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讨厌谁就指着谁的鼻子骂，不服气咱再比划比划，谁敢把在网上骂的那些话当着我的面说一遍，我先赏他几个大嘴巴，不论男女！”

    这番午夜的总结陈词后，他的微博像喷过灭害灵，很快蚊虫去无踪，尽管背地里嚼舌非议的人有增无减，直接登门滋事的却少了。那时庄晓杰完全不理解秦广陵的作死法，可经过数年成长，渐渐发现很多当初以为存亡绝续的可怕事件其实都不值一哂，人的恐怖感大多是疑神疑鬼，把后果想象得太严重就会平白酿成杞国之忧。明白这点以后，再回过头去看那时的秦广陵，不禁感到一种服气，即便是现在他也做不到像他那样不拘行迹，更可笑的是心里明明羡慕得要死，还要遵循俗流加以劝说。

    “老秦，自由是好事，但太自由就变成自我了，人总归是社会性动物，一辈子都要同别人打交道的。你今后对人客气点，小心行事，见人赔笑脸，指不定以后多条路啊。”

    秦广陵声口又毒又硬：“呵呵，能帮我一把的人不多，量那些low逼还没这能力。”

    “世事无绝对，万一人家有这能力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怪命不好呗，我都怪了这么多年，不怕再多加一次。弦弦不早了，快下班回家吧，爱你！”

    夜已深，凉风正为大地退烧，树下的蛐蛐和树上的知了愉快探讨音乐，准备合唱一首名为绿意的旋律。月亮被满地霓虹抢去风头，沦为一枚苍白的古银发卡，被夜别在她黑黢黢的发丝间。人行道上人迹稀疏，公路中依然车马如流，无数汽车风驰电掣来往穿梭，车上有人归心似箭有人乘兴赴约，掠起的每一条灯带都是一卷记录生活的电影胶片，总能引出一段千回百转的故事。庄晓杰正居于其中一组镜头里，趁等绿灯的间隙与潇潇雨歇通话。

    “我本来还说你这次有长进，能管住自己的嘴巴了，结果你又跑去招惹秦广陵。你这人就是专注作死一百年，非要制造点麻烦才甘心！”

    以往潇潇雨歇都是老实挨骂，这回态度有失端正，音调里掺着怨讽：“秦广陵这么快就跟你告状啦，气势汹汹说要跟我单挑，干嘛还跑去打小报告啊。”

    庄晓杰情知他俩已把对方当做情敌仇视，右后脑又是一阵绞痛，酸眉苦脸求告：“大哥，我求求你让我清静一段时间行吗？老这么折腾我实在伤不起了。这几天每晚都失眠，胸闷气短头疼耳鸣，走起路来左脚踢右脚，你想害我红颜薄命吗？”

    “……你应该说英年早逝吧。”

    “你麻痹！这是剧里的台词我只是引用一下！”

    他一发飙潇潇雨歇又露出小学生情态，委委屈屈申辩：“我不是故意惹你心烦，是那个秦广陵成天瞎胡闹，本来这次这件事是黑粉们不占理，被他一搅和倒全变成你的不是了。我看了真的很生气，又不能公开评论，只好私下找他沟通，谁知他竟然蛮不讲理。不仅自吹自擂，还骂我胆小鬼，要不是顾及到你，我才不会忍让呢，都是讲中文的，脏话歹话谁不会说？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会撕逼似的，臭屁个什么劲儿。”

    庄晓杰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听他絮絮叨叨埋怨人，0.8的强攻音用小媳妇腔碎碎念居然意外的呈现反差萌，逗得他不停苦笑。

    “你真想跟他撕逼我绝不阻拦，但请别把我牵扯在内，刚才看了你俩的聊天记录，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我怀疑我是不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缺陷，才会被你们两只疯狗惦记！”

    潇潇雨歇更加委屈：“要不是为了你，我压根不会搭理这种人，你知道我很少跟人起争执的，每次冲动都是因为有人黑掐你。”

    “得了吧，别把自己塑造成护花使者了，你每次动手都是在给黑子打兴奋剂，让他们掐我掐得更投入！”

    “所以这次我不是听你的话一直装哑巴吗？你都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看他们那样骂你，我也吃不下睡不着啊。”

    潇潇雨歇渐渐激动，也许是网上的谩骂突破他的底线，又也许是秦广陵的出现激起他的危机意识，他浮躁不安的，越发显出孩子气来。

    “其实秦广陵有一点挺让我羡慕的，就是能随心所欲破口大骂，我虽然觉得像他那样爆粗口很没教养，可那些骂你的人才是真贱格，他们就是一群心理极度空虚阴暗，要靠辱骂他人寻求快感的变态，我要是有这种孩子都羞耻得没脸见人了。”

    恋爱中的人遇到问题总会急于向心上人证明立场，这本是可以理解的幼稚心态，缺乏包容心的庄晓杰却非要用激将法加以戏弄，顺口说道：“你要真生气也披正马去2区骂人呀，把火力都吸引到你身上，让那些黑专心攻击你，别再死咬着我不放。”

    他以为潇潇雨歇至少会尴尬的发个愣，谁知这小子立刻竖起脊梁骨，奋发昂然的表示他早已写就几篇驳斥黑粉的通稿，马上就去公开发布，说完还念诵稿件让庄晓杰审阅。庄晓杰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大话精遇上过分较真的直肠子真如猴子推磨玩不转，再听他写的稿子也是糟多无口，顺手用手机敲了敲胀痛的脑门，问他：“你知道你这几篇文章发出去会是什么效果？全中抓的人都会给你得罪光，我也会被你闹得妈离粉散，再也混不下去。”

    “为什么？我都是在摆事实讲道理啊，那些黑就是双标，事事只针对你，怎么没见他们大动干戈讨伐那些真正为非作歹的人？该出手时不出手，只会装成正义路人造谣中伤无辜者，我对这种行为愤慨很久了。他们真认为自己没错就来跟我辩论啊，就不信我有理的说不过没理的。”

    “闭嘴吧！你混圈也有两年多了，还不知道什么叫人多即正义啊？这圈子跟现实社会一样，道德道理有时只是一纸空文，真正比的是谁的拳头大，你再有理你势单力薄也不顶用！看看秦广陵那么刁不照样被骂成神经病，你死忠粉还没他多，在网配的地位还差他一大截呢，走他的路线只会玩死自己！”

    爱情让人敏感小气，庄晓杰用秦广陵贬低潇潇雨歇，必然严重打击对方自尊心，等他意识到这一失误，潇潇雨歇已沉默了十几秒，受汽车行驶音干扰，庄晓杰无法得知他那边的动静，估计正在生闷气。他想象那老实巴交的小屁孩蹲在他那间乱糟糟的小屋子里对着电脑垂头丧气发呆的模样，心里忽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