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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哭了?” 归晓伏在他脸边上,鼻翼轻动了动:“嗯。” 被突来的情绪桎住咽喉,静了五、六分钟。 她悄悄说:“当我爸这么多年闺女,都没有过军属待遇。还是你比较有面子,能让我开一次绿灯飞过来,要不然就只能坐火车了。你闺女要生在火车上……也挺好玩的。不过我和你说,这种特批,这辈子我也不想经历了,我们说好了,真没下次了啊。” 之前怀七个月时飞昆明,人家航空公司就特地看了她孕检的小本本,还提醒过八个月之后就尽量不要飞了,要飞也要医院证明,再晚一点医院证明也没用,谁都不敢载。 归晓还笃定再不会出远门……果然,这种念头不能有,还好有许曜陪着。 同一飞机上,还有三四个家属,都是外交口的。听她们哭着说孩子二十多岁,恋爱都没谈过就受伤了,其中一个也是重伤……归晓想到母亲前几个月电话也讲到过撤侨,在战乱频发国搞外交都挺危险,岗位需要,出什么大事最后撤走的才会是他们。 她想到这里,也是担心,不知那两个姑娘怎么样了。 不过怕路炎晨会察觉,这个念头才刚从脑内闪过,就转了向:“和你说,生孩子之前不是要待产吗?我身边都是好多待产整晚的,还有十几二十个小时的。护士给我绑好仪器就走了,还想着我要慢慢熬,”她将刚收获的实践知识倾倒给他,“才两个半小时,我就喊,护士,护士我要生了。护士还以为我开玩笑呢……羊水都没破,最后过来一检查就懵了。几个人急吼吼就把我推进去了,还招呼了一堆医生护士围观,说这个是初产,开宫口好快,羊水都没破。我就眼泪汪汪地生啊,他们就很高兴地看啊,然后就有人问过往病例,才有人说我是英雄家属,临时跑过来生的。一个小医生出去拿病历,前脚刚出门,后脚我就生出来了……”归晓没讲完,自己先乐了。 后边两个护士看得也笑。 她被护士提醒不能待太久。 路炎晨之前也醒过两回,麻药劲没过去,这一回好些,但也不甚清醒。 归晓舍不得走,临离开倒也不怕有外人在,想往常见到他就腻他时做的事差不多,将嘴唇印上他的:“亲一下。” 路炎晨眼里,归晓身影隐隐约约的并不清晰,麻药劲早回来了,就是撑着自己抓着意识,想多陪她。归晓又说:“对了,女儿长得像你,你这回功劳很大。” 他露了一丝笑,路晨式的。 归晓被送回五官科楼层,还是一路被围观的态势。 门关上,有产科医生来给她检查,交待了一些话,本想试试让她喂奶。但觉得人家险些成了烈士家属,顺产完也没好好睡过就没提这事,只让她赶紧睡。 归晓头沾到枕头,耳朵里嗡嗡作响,疲累让她这一沾枕头就踩上了云,飘着睡沉了。 敝旧灯管,没亮,窗边的棉布窗帘掩了外头的光。 这一头睡下去便不会晓得是今夕何夕。 虚岁,二十八岁这一年,她和路晨在一起了,领了合法的结婚证,还没婚礼,但有了个女儿。在昆明生的,离那个北京远了十万八千里…… *** 路晨高考最后一天下午。 姑妈家的院子,归晓偎在小竹椅子里,数蚂蚁数了大半个小时,葡萄叶被捏在掌心,指甲一点点往上按印子打发时间。 大腿上放着的寻呼机没动静。心烦气躁…… 嗡地寻呼机震动惊了她。 归晓从竹椅里一跃而起,抓住那被晒得发烫的寻呼机想回去拨电话。没曾想,人起来的,也看着路晨的车就靠在台阶下的马路边。 沿着一路草莓地跑出那只有半人高的木栅栏,越过杨树,跳下一米高的台阶,在路晨开车门的一刻钻身上车。 路晨将手搭在车窗外边,手背上有树荫,抽烟抽得有腔有调。 “直接叫不行吗?还呼我干什么……” 他伸手,将她头按下去:“别动,楼上有人。” 楼上阳台有个大嗓门的奶奶在大声喊孙子的名字,又是睡午觉偷跑走去游泳的小孩。 归晓捂着脸,埋头在副驾驶座上。 他丢掉抽了半截的烟蒂,关窗,去踩了油门,车从一路在树荫下驶离那个小十字路口,再看缩头缩脑的归晓:“小鹌鹑。” “你才鹌鹑呢……”归晓嘀咕着,将寻呼机塞进他裤兜里,“还给你。” 路晨就穿着个运动短裤,也松垮,她手探到裤袋里就碰到了……隔着一层布…… 归晓慢慢地将手撤出来,心在胸口咚咚咚地狠撞着狠撞着…… 除了空调口咝咝而出的风,一时再没别的动静了。 他自顾自开车,仿佛没被“非礼”似的,车离开家属区,路晨清了清喉咙,嘴边挂着笑轻声问:“还脸红呢?” “谁红了?”归晓小声反驳,“是你吧?” 路晨声音带了点笑,颇有深意地说:“要能把我摸脸红了,也算你有本事。” 就因为镇上年轻人之间的风气不好,路晨极少这么和她开玩笑,今天明显是高考重担卸下,心情好。归晓乍一听没理解,再琢磨就真红了脸,突然一下推他的胳膊:“我还没成年呢……不许说了!” 傍晚路晨送她回去,顺道给姨妈家送水果。 他在楼下卸货,黄婷帮忙守东西,还挺好心,神秘兮兮地说:“哥,你是不是一直想追归晓呢?要不要我给你再努力努力啊?人家中考完可就要走了啊,你就真没机会了。” 路晨将后备箱里最后两箱葡萄卸到水泥路上:“以后管她叫嫂子。” “啊?”黄婷纯懵,“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你最近是不是和白村那几个小子走得挺近的?”路晨未答反问,“注意点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啊,你听谁胡说呢。” 路晨警告她:“你要敢和谁不清不楚,当心我找人把他腿打折。” 黄婷:“……哥你也太狠了吧,我不就谈个恋爱吗?不行吗?” “对,”路晨没给任何商量余地,“不行。” “你简直就是州官放火……” “那几个小子什么样我一清二楚,别拿我话不当话。听到没有?” “听到了……” 路晨教训完,驾车离去。 到归晓姑妈家楼下兜了两圈,看那木栅栏里的小院子,夜色里的草莓地和葡萄藤,想一想她白日风一样踩着红砖铺成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