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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尖叫声太大,也不知道小孩有没有听懂。 越来越快,过山车跟吃了药抽风似的来回上下蹿着。一排排人来回摇得像整齐的墙头草,有些没那么刺激的地方也嚷嚷,就比如现在。又一个高峰。 过山车有些吃力地爬到了高处,再过个几秒钟,接下来就要急速下降。 钱澄饶有兴味地看着,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钱澄感觉到了从脚底升起的凉意。 人群的尖叫稍稍平息了几秒,继而又响了起来。 过山车停了! 它停在了空中! 钱澄下意识地抓紧了涛涛的手,看了涛涛一眼。 “怎么回事!”白君丽抓住丁子乐的手,“怎么停在空中了!” “我也想知道!”丁子乐脑中轰的一声响。 钱澄!他在上面! “大家安静!我们正在排查故障!各位!不要慌张!”管理员拿着大喇叭喊,“各位家长!不要慌张!” “我的宝宝——”人群中有人哭起来了,这一哭,大家又急成了一片。 白君丽也迅速加入到哭嚎大军中。 “人要怎么下来?”丁子乐挤过焦急的家长,“起码给出个方案吧。” “只能搭云梯了。”管理员说,“检查过了不是后台的问题,没法现在修。” “下面铺弹簧垫吗?” “我们有工作人员引导,不会有问题的。” “我们能做什么?”丁子乐的手心湿冷,他下意识地抓了下栏杆。 “保持冷静,如果可以,帮我安抚下大家吧,我们这就搭云梯……”管理员焦头烂额,“让大家保持冷静,你们的情绪,也会影响到他们的情绪。” 他们。丁子乐正想问他们是谁,等反应过来,心头又是一凉。 钱澄。 耳边是一片抽噎声,空中冷风不小,涛涛旁边的那个刚差点笑没了眼睛的小姑娘已经哭哑了嗓子。 “我再也不坐过山车了……我为什么要坐过山车啊……” 刚才那个叫得还挺欢的小伙子干脆没了声音,张着嘴仿佛一条行将窒息的鱼。 “别怕,叔叔在呢。”钱澄抓了抓涛涛的小手,“你看,那边已经有叔叔来救我们了,不会有事的。” 涛涛点了点头。 钱澄到现在也弄不清这孩子究竟在想什么。 他会感到恐惧吗? 钱澄闭了闭眼,高空让他有些眩晕,刚才还挺大的太阳这会儿又不见了,只剩冷风嗖嗖地刮。钱澄满脑子胡乱地想着:如果有太阳就是晒咸鱼干,如果只有风那就是风干咸鱼干……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人还没下来,人群已经激动成一团,越来越高的声浪把管理员的声音给盖了过去。负责人显然还是个新手,没怎么经历过这样的事,努力了好几次,说得还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 不时有人推搡着,排队的人本来就多,都往前挤,乱成了一锅粥。 “我来吧。”丁子乐看了眼那边渐渐搭起来的云梯,从负责人手里接过了扩音器。旁边有个水泥台,他手一撑,跳了上去。 “各位!”他调了一下音量,回音冲得他耳朵嗡嗡响,“各位,请冷静一下!听我说两句!” 人群顿了顿,丁子乐赶紧继续:“我现在的心情和大家一样,我家的孩子……和我的爱人,现在都在上面。” 白君丽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闻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和大家一样焦急,我甚至恨不得替他们在上面。但是我们现在在这里,哭也好,骂也好,有什么用呢?工作人员现在正在搭云梯,过一会儿,就会由专业人员帮我们把我们的家人带下来……这儿离过山车很近,如果我们在吵,在哭,在骂人,会让我们的家人有压力,我们安静地等他们下来,不好吗?” “你们看,现在已经有人在慢慢走下来了,大家赶紧把路让出来。有需要的,我们联系这边的医院,做做检查,需要退票或者其他赔偿的,我们和这位管理员联系,给我们统一办理。” 他冲白君丽一偏头:“君丽。” 白君丽赶紧擦干了眼泪:“大家让出一条路来,别哭了!” 失去了思考能力的人们纷纷照做,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再出什么意外。 钱澄踩实了梯子,在三四十米的高空没有什么安全设备就这么站着,让他觉得自己像片羽毛那样轻盈。 还有……想上厕所。 尿频尿急尿不尽…… 只消低头往下那么一看,没有恐高症这会儿也得有恐高症了! “小心点。”引导员在旁边护着,“抓牢了。” 涛涛紧跟在后面,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角。 钱澄恨不得把他揣兜里走了。 ……真高啊。 人跟小芝麻粒似的,一点点,风一吹就能跑……刚才是不是刮风了?钱澄觉得自己有点儿晕。 一晕就开始脚软啊……要是一不小心脚底打滑,不知道下面有没有弹簧垫…… “别往下看!一步步踩实了。”引导员说。 钱澄只好稳了稳心神,把视线收回,盯着脚下的暗红色的钢板。 三四十米,能走多久?钱澄觉得自己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每走一步跟老太太似的,不放心似的慢慢踩稳,更何况涛涛那个固执的小跟屁虫,非要和他一块捆绑出售,往下挪的速度更是慢了许多。 “慢点……”还剩最后一米的时候,涛涛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钱澄勉强走完最后几步,“钱澄!”丁子乐挤在最前面,一把把他搂了过去:“你没事吧!” “大……庭广众……” 钱澄觉得自己膝盖一软,差不多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了,“注意……影响。” 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们。随着上面的人纷纷下来,四周马上开始上演阔别重逢,泣涕零如雨的感人场面。 “你真的吓死我了!”丁子乐紧紧地勒着他不放手,“你吓死我了!” “怪……怪我咯?”钱澄的鼻尖挤在丁子乐的外套上,有些贪婪地嗅着上面的气味,“你看,我是不是特淡定?” 丁子乐没再说话,只是抱他的手臂又紧了紧。 “啊。”钱澄放弃了挣扎。反正他的脸没露在外面,丢脸也不是丢他的。 不丢白不丢。 等两人终于结束了忘情的拥抱之后,白君丽和涛涛那边的场面倒是有点尴尬。老妈哭得掏心掏肺,儿子倒是有些呆呆的。 “怎么了?”丁子乐蹲了下来,“涛涛?” “要不要送医院啊?”白君丽抹了抹眼泪,“怎么办啊?” “去趟医院吧,”钱澄说,“我也去看看,感觉有点头痛。” “一会儿就直接回去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丁子乐边说边看了白君丽一眼,白君丽一脸了然:“我去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