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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神情颇为忧郁。再看过去其余的陶塑形态各异,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但瞳仁处都有一小孔。 方恪缓缓沉入水中,努力在迎着强光睁开眼睛。待眼睛适应强光之后,他才明白叶于时说的天地颠倒是什么意思。 水下有一轮红日。橘色带着一点血红的太阳。 透着水波的光折射成道道虚像,看久了让人有些目眩神迷,胸口一阵滞闷。 然后便再无其他。 不知过去了几个时辰,亦或者是几个日夜。方恪只能靠并不靠谱的饥饿感来判断过了多久。起码他现在还没有饿,是以应当不超过半个月。 方恪面上带着淡淡的倦色。叶于时一直没有丝毫动静,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幸而身体已经暖和起来,而伤口也好了一点。 但他们现在所处的境地却是十分的不妙。无论方恪游出多远,头顶依旧是陶塑人面。水底下依旧只有一轮红日。他试过朝着红日游去,但却没有靠近那红日一丝一毫。 而那人面虽然是陶土所制,他的剑却伤不了它们分毫。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这种境况和那次被困上星海有些相似。但那次好歹还有太阿说说话。而现在四处寂静的只听见水波和他自己呼吸的声音还有怀中不知为何昏睡不醒的叶于时。 这种不知道时间流逝的感觉不能让方恪感到害怕,那些密密麻麻的人面也不能。唯独叶于时久久不醒,让方恪每时每刻都仿佛处于煎熬之中。 叶于时破禁制是受了重伤的,但他除了表面的伤以外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不知晓叶于时为何久久不醒,他的伤口为何如此难以愈合,还有他的体温为什么这么低。 他什么时候会醒? 方恪低头亲了亲叶于时,带着几分无奈的道:“叶师兄,王子亲了睡美人一口,睡美人就醒了。师弟我亲了你那么多口,你眼睛都不睁一下。” “于时,你再不醒。我就要乘人之危了……” 回应方恪的只有四面八方传来的他自己的回音。 方恪看着仍旧沉睡的叶于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他往黄海一路赶来的时候一直想着,自己一定能够找到叶于时。因为如果找不到,他也不用回去了。 他那时在黄海上捡到那支断了的符笔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也勾起了他许多回忆。 他知道叶于时很强,强到他几乎不必去担心什么。下意识的就认为他绝对不会出事。所以叶于时要去破解禁制的时候,他是放心的。以至于太过放心,竟然没有想过可能会出事。 结果事实告诉他,他错了。叶于时不论怎么强大,他终归还只是一个人而已,他会受伤也可能会死亡。 …… 罗清反对他们的时候,他是嗤之以鼻的。因为他了解叶于时。他知道只要不是他自己放弃,叶于时便不会离开。 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想法? 因为每一次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叶于时都是淡淡的看着他。仿佛在说,没关系,就算天被你捅了个洞,我也会为你补上。 “你再不醒。我就要发疯了。”方恪轻声道,眼底光芒冷若寒霜。 回应他的依旧只是自己的回声。 方恪抿着唇微微一笑,盯着那陶塑人面,伸出手指探入那瞳仁之中。指尖传来温软的触感,黑色的液体顺着手指流出。一股带着恶臭的腥味扑面而来。 而那陶塑人面似是被触发了,竟然像是突然活过来。面目扭曲狰狞起来,嘴唇不断的开合。 方恪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些陶塑人面。所有的陶塑人面都动了起来,远远看去似是无数张人脸在痛苦的嘶吼,在蠕动。 “啊!” “救救我!” “好痛!” 无数的痛苦嘶吼和呻吟瞬间在方恪耳边响起,仿佛要钻入他脑中一般。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无法躲开。 而那陶塑的瞳仁处不断的滴落出黑色的液体。 鼻尖充斥着几乎可以把人熏晕过去的腥臭味。方恪一剑插进一张张大嘴的面具口中,果然剑轻易的插了进去,而那面具咔嚓一声便裂开了。陶土扑簌簌的掉落。露出一张腐烂的人脸。 一团黑气猛地扑向方恪,被方恪剑气破开。 下一刻,所有的陶塑面具通通开裂。水面上浮了一层厚厚的陶土和黑色的液体。浓郁的黑色煞气疯狂的向方恪涌来。 “阴煞。”方恪狠狠的抽回剑,唇角微弯。 这陶塑之中是用的真人的头颅做的模具。而封存了这么久,怨气和煞气聚齐不散形成了阴煞。很难对付。 但起码他已经找到了突破点。 被斩杀的阴煞消失后,人头便掉落进了水中,露出了一个洞口,洞口之中可以看见雾蒙蒙的天空。 …… 雾蒙蒙的天空之下是一片荒芜的黄色,原本静谧的荒芜世界被一点扩延开来的黑色墨点打破了。那黑色墨点不断的扩大,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层黄色的土地在不断的坍塌,掉落,露出掩盖在这层陶土底下的水面。而那陶土坍塌的同时,无数的阴煞又污染了清澈的水。 而那黑色的水面之上,浮着一只残破的粉色莲台。不断的有黑气缠绕上莲台,却又被凌厉的剑气击破。而这剑气便是造成陶土坍塌的原因。 四周开始回响着各式各样的嘶吼和呻,吟。黑色的血液散发出nongnong的恶臭。一只只头颅扑向莲台,腐烂的面庞,狰狞的表情显得格外可怖。 “杀死他!” “杀死他们!” 所有的头颅都在嘶吼着这两句话。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七八岁的稚童……不,不能这样说。只能说是长得如同老人和稚童一般的阴煞。 莲台四周攀附着许多的头颅,它们用牙齿咬住莲台。嘶吼着围杀过来。 …… 这里如同人间炼狱。 但看到这个场景的人,首先会注意的并不是这些阴煞。而是莲台上持剑而立的那个人。 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眼底只有寒霜一般的剑意。 他手中剑一挥出便是无数阴煞的消弭。动作干净利落,简洁到了极致。硬生生在这炼狱之中杀出一条血路。黄土不断的坍塌,墨色渲染的越来越远。 不见边际的黄土,化作了一片黑海。 款冬然和商若雪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他们遥遥的看着那片黑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超他们这边蔓延,然后看清莲台上的那个人。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