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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却惨白如纸。 一个声音在她心里不屑地嘲弄:“你在胡思乱想什么!那是你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 可除了这个声音以外,所有的本能与理智都拧成了一条绳子,不由分说地拖着她向后,让她几乎要转头夺路而逃! 早些时候曾经闯入脑海的那个模糊念头再度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来,而这一回,姜云舒终于捕捉到了一线微小的痕迹。 她蓦地意识到,他们已经分离得太久了,久到谎言与谋算已经可以代替坦诚和亲密。 血脉相连又能如何,姜家那些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又有哪个不是她的血亲呢?她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眼前早已变得陌生的男人,突然发现自己甚至都不敢问一句,过去那个视她如珠如宝,甘愿为了她付出所有的父亲,是不是已经随着断臂与残剑一同被永远埋葬了。 而就在这时,姜沐却突然笑了,先是压抑着小声地笑,而后笑容越来越大,肩头都跟着耸动起来。 他缓缓摇了摇头,道:“傻丫头!”再次迈开步子,毫不在意地走向姜云舒,想要像多年前那样牵住她的手。 姜云舒只愣愣地盯着他的袖口,脚下又继续退开。 这一退,便出了屋子,天幕上繁星剔透,小小绿洲之外,被磨蚀光洁的细沙倒映星光,漫无边际的沙海便也显出粼粼微光,在沉凝的夜色中与天空交相辉映。 四下静谧安逸得犹如梦境。 可惜却不是梦,眼前的人也不是幻觉,姜云舒掐了自己一把,深吸一口气,终于站定下来,垂下眼帘:“爹爹,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姜沐挑了挑眉毛,长袖垂下,遮住了细长得有些过分的手指,微笑道:“傻孩子,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你们好生歇息一夜,明天我便带你们去遗迹符阵。”他顿了顿,又忍俊不禁般笑道:“方才不过是试探你一下罢了,你之前说的那些事让为父很是忧心,往后你的处境只怕更艰辛,为父知道你想要匡扶正道,却不知道你能为了这个目的做到何种地步,这才……” “你在骗我!” 他没说完,话音就被一道冰冷的语声打断了。姜云舒倏然抬起眼,面无表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折返,你又如何知道。” 姜沐:“……” 茫然与痛楚的神色在须臾之间便被尽数收敛干净,姜云舒目光澄明而冰冷,再次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姜沐依旧面色未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信呢,我又能如何做?若你真不信,现在就去瞧瞧你那些同伴,看他们是不是好好的。何况,即便我如今能骗你一时,明日见不到遗迹符阵,又或者无法激发,岂不是全都露馅了,这么一来,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他垂手静静看着对方,最后补充道:“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姜云舒一怔,下意识回望向旁边灯火未熄的客房方向,自绿绮到杜商,至少都是金丹中期往上,乃至元婴中期的修为,所擅长的更可谓包罗万象,即便此时落魄疲惫,也不至于被人在片刻中就无声无息地尽数制住。但是,若他们无碍,难道那些话竟是真的? 她的眉头浅浅蹙起,忍不住有些疑心自己是不是一路逃命,草木皆兵久了,所以看谁都信不过…… 或许看出了她的动摇,姜沐温声道:“莫要多想了,爹爹几时骗过你。快回去歇着吧,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重要的事情……去遗迹寻找符阵么? 姜云舒想问,可姜沐已经转了身,十分坦然,又或者有恃无恐地将后背亮给了她。 姜云舒默然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爹爹,你还记不记得,初带我回姜家时,你在旬阳城下对我说过什么?” 姜沐步子终于一顿,但静不过片刻,便回头失笑:“你啊,莫非还疑心为父是什么人假扮的不成?” 见姜云舒不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他,姜沐只好回忆道:“若我没记错,那时候为父很是担心你往后遇到人世艰辛,但又希望你莫要与那些人一样,令这姓氏蒙羞。” 他深深地注视着姜云舒,叹道:“说来也是咱们祖上愧对姜氏一族,所以就更不能随意糟蹋这个姓氏了。” 姜云舒细细抽了半口气,渗透了寒意的气息卡在胸口,让她有片刻失神,良久才喃喃重复:“不能令这姓氏蒙羞,不能令……” 这确实是姜沐曾经说过的话,只不过,昔年巍峨城楼之下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可如今却…… 见她无言地闭上了双眼,姜沐微微一笑,不再多说,安然转身回房。 可他还没走出两步,突然觉得周遭微微一晃,背上的衣裳像是突然破了个洞,无孔不入的寒凉夜风当即从洞中呼啸着灌进来,让他在一刹那间就从后背冷到了胸口。 他迷惑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在胸口看到了一束晶莹如落雪的长鞭,鞭子随即展开,散作无数近乎透明的丝线,猛地将他胸前那个洞撕扯得更大。 殷红的血这才喷溅而出。 姜沐骇然瞪大了眼睛,手指痉挛般收缩了一下,却已不受控制,一枚形制如针的利刃泛着乌青的幽光,从他手中脱出,顺着宽大的袖口中滑落下来,落在被血染红的碧草之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姜云舒的目光在那枚淬了毒的利刃上面凝聚一瞬,随即空洞地散开。血丝顺着被咬破的嘴唇渗入口中,腥甜的味道令人欲呕,她忽然想道:“现在你看到了,我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你也看到了,我不会令这个姓氏蒙羞……” 这段思绪刚刚飘过脑海,她就像是被骤然抽去了神智,脑中一片混沌,身体也缓缓软倒下去。 但还未真正倒下,就被人接住了。 叶清桓震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刚刚的灵元波动……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姜云舒茫然地勾了勾嘴角,夕风被她扔在地上,一头还连着血犹未止的尸体,她却想不起来捡,只无意识地抓着叶清桓的衣襟,像是溺水的人紧攥着救命稻草。 然后她在神智短暂飘荡回了躯体的间隙里,听见自己木然地平铺直叙:“他很危险,我能感觉到,而且风起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袖底的毒针,他……” 她的声音干而哑,说到一半,中间陡然劈了叉,尖利得有些可笑,但她自己却毫无察觉,仍在继续说着:“他并无善意,那处遗迹在他口中出现了太多次,他很着急,太着急了……我知道,明天若真到了遗迹,你我,十二哥,绿绮前辈……所有人,一个也活不了。” 姜云舒没说为什么会知道,又或者她自己都不明白究竟——自从被默林中那具古怪尸骨勾动心神之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