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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孙笑笑深吸了一口气,难掩兴奋似地:“礼拜五的时候,我在校园里头散步,看见石新雨啦。” 祝安游心里悠悠荡了一下:“哦,所以呢?” “他比以前又帅了一点,也高了一点,不过人还是冷淡淡的,在我面前随便打了一声招呼,笑都没笑就走过去了。” “天生就那死样,你管他呢。”祝安游漫不经心地说。 孙笑笑嘿嘿一笑:“我在替你管啊。他呀,被总部派到青市工作了。那天是到湖城参加宿舍聚会的,老周也去了。我特意交待老周套点话,看看他现在有没有主———” 祝安游却突兀地打断她的话:“大肚婆,你乖乖养胎,别给我多事知不知道。” “人家是为你想……你们俩当年多可惜……”孙笑笑故意用一副委屈撒娇的语调说。 祝安游此时猛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不假思索问道:“喂,我的电话不会就是你让周东给他的吧?” 话一出口,后悔不迭。 那头孙笑笑早已拍手笑起来:“我可没有,哈哈,他是不是去找你啦?快交代,见面没有啊?” 接下来,经过几句话抽丝剥茧,就被孙笑笑大概知晓了石新雨留宿过夜一事。 那女人在电话里笑得大肚乱颤,祝安游则红了脸,想要飞去湖城来个一尸二命、再咬舌自尽。 “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你们肯定都聊过。重温旧情的感觉怎么样?”孙笑笑笑嘻嘻。 “哪有什么旧情可以重温。”祝安游心烦意乱。 孙笑笑高声耻笑:“算了吧你,虽然很多事你都藏着掖着,不过你对他的情有独钟,我可是一清二楚。” 祝安游一时默然。 “多多约会哈,哪天一不小心搞出条人命”,孙笑笑娇笑,“你就可以接我的任了。” 祝安游的心猛然扑通一跳,嘴上呸了她一声:“我才不要当大肚婆呢。” “自然有好处呀,我们家呀,自从有了这只球,老周几乎天天一早就回,足球也不踢了,狐朋狗友也不怎么聚了,天天围着我,看得我都对他发腻,真想给一脚踹走。” 祝安游撇撇嘴:“切,嘴上嫌弃得要命,心里头吃了一大包太妃糖了吧?” 孙笑笑甜滋滋地笑。 挂了电话,祝安游揪着眉头,心慌地往沙发里狠狠一坐。 简直要死了! 孙笑笑提起“人命”那刻,她才想起,昨晚她与石新雨,谁也没有做保护措施。而且,———正是危险期! 丫的,自己都二十七八了,还出这种纰漏。 心想,得赶紧去买药,脑中却有个念头悠然一转: 一条可能存在的、她跟石新雨共同的,人命? 许多关于“奉子成婚”的真实故事,在祝安游的心头流转,让她不由得有所期待。 如果,如果真有了一个孩子,会怎么样? 石新雨会回头照顾她吗?还是会不理不睬?还是,会当成垃圾嫌弃打发掉? 祝安游稍微想了一想,就发现当然是最后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想完了,她一阵苦笑。 从前自己也嘲笑过那些妄图用肚子绑住男人的女人,可现今她却也动了这等愚蠢的念头,真是讽刺得很。 也心疼得很。 胡乱地抓起钱包门卡,就出了门,中途在药店门口怔了好一阵。等她买了药回来,已经暮色沉沉。 身上这时却一簇热涌。进了卫生间查看。竟是来了。 整整提前了十多天。仿佛要特意告诉她什么似的。 祝安游望着那一小片红迹,将刚买的药随手丢进了垃圾桶,解脱又沮丧地笑了一下。 等她收拾完,回到客厅拿起方才落在家里的手机,却愣住了。 有一通来自石新雨的未接电话。 第6章 念(2) 祝安游紧张地抓紧了手机。 那条提示,就像一小条火炭,在她眼前暗暗散发着红黄的光芒,叫她移不开目光,却又不敢伸手去触碰。 石新雨找她会是什么事呢? 再还一次耳坠?不,祝安游立刻朝自己摇摇头,不会。一次还可以说是冲动,两次便就是下流了。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也许,只是再跟她,说一次对不起吧。 如果石新雨真有重要的话要说,他会再打来的。 对。 如果没有,她也实在不必自找无趣地去问他。 祝安游拢着膝盖静静窝在沙发里,竖起了两只耳朵等着。 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窗外天幕降下了黑茫茫的翅膀。 祝安游在脑中猜测了一百种的可能性,又立刻一个个地将它们推翻殆尽。 两个半小时。响过六次短信。都不是石新雨。 祝安游抹了抹发红的眼睛,下定决心般地,将那通未接来电快速点了“清除”。 伸长快要发麻的腿,在吹进屋子的冷冷夜风中,祝安游把石新雨买的那只玻璃杯子,用软纸包裹严了,放进储物抽屉的最深处。 一觉睡完,又是礼拜一。八月中旬的阳光,一早就浓烈。 地铁里,祝安游莫名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始终在看着她,带着一种小心翼翼。 她留了神地查看,但一无所获。 拥挤的车厢里,都是默无表情的陌生人,要么低头盯着手机屏幕,要么闭了眼假寐补觉,要么目光空无一物。 大约是她的错觉。 身边不过是,这个城市里,一个平常的早晨。 公司茶水间里。 “你把头发剪啦?!脸小就是好,不错哎。这件衣服也很好看呢,烟粉色真衬你,又纯又媚。”策划部的总监方乐,细细打量正在倒水的祝安游。 “几年的旧衣服了。”祝安游用开水冲了一下杯子。 “你以前好像没穿过”,方乐忽眯起了眼睛,眼光在祝安游的脖子上做起高清大搜索,“不过,你穿这么厚的长袖,在外头就不嫌热吗?还是———” 她笑着,压低了声音凑过来:“还是你要掩藏什么罪证呀?” 祝安游尴尬地把身子微微拉开:“瞎想什么,公司空调太凉了。” “虽然你擦得很自然,但我还是发现了”,方乐逮着小偷似地笑,小声打趣,“你有情况哦,能虏获你这小美人的芳心,是个大帅哥吧?” 祝安游耳根一红,嗔怪地拍了她肩膀一下:“刚接了个大竞标,你是第一仗,还有空在这八卦,快走!” 方乐嗤嗤偷笑,飘着长裙走了。 祝安游搁下杯子,转身进了洗手间,对镜检查自己的脖子。遮瑕膏擦得很好,并无破绽。 但居然还是瞒不过同类的眼睛。女人呀女人。 她懊恼地嘟哝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