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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带在身边?” “一个月一百两银子,花费倒也不大。钱其实都是小事,王家并不缺钱,能请动她们的还是人情。我的授业恩师出面说了项,又硬生生将王守备拔了半级,族长出面,这才请过来的。不然,人家虽守寡,可始终是主子身份,闲来无事,为什么要抛头露面地,在我们家里讨生活?”蕙娘在屋内来回走动,时而查看头顶天棚,时而又踢踢墙角,权仲白这才留意到,甲一号的屋子结构,不知何时竟悄然做了调整,虽然屋内陈设没变,可这屋子已经是内墙高耸,堂屋和东西两进套间,全都各自有一根大梁,天棚不再相通,进出的偏门也似乎都被堵死了,就连门扉都被加厚加固,只要一关起门来,屋内说什么,外头是一点声音都听不着,哪怕就是被蟊贼闯到院子里了,这门一关窗子一合,不论是想吹点迷香,或是亲身闯入屋内,也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这是什么时候改建的,”他对两个王先生又失去兴趣了,“嘿,这么大的动作,你也不和我说一声。” “歪哥出世后就改了,”蕙娘说,“和你说了要改改屋子的结构,你当耳旁风,只应不说话的,还要我说什么呀。” 权仲白这才想起来,蕙娘是和他提过,要改改甲一号的布局,他当时还以为是要改过家具陈设,自然也就随口答应了。没想到清蕙却是乾坤大挪移,把她在自雨堂的屋子给硬生生挪到了冲粹园里,可能在去年腊月惊魂后,又换过了门窗,倒是把甲一号经营成了这么个固若金汤的小堡垒似的。 他有些哭笑不得,“难怪你这么想回园子里住,原来是应在了这里……都说江湖走老,胆子越小,你虽没有行走过江湖,但却是我见过最怕死的人了。” 心底话都说过了,‘这世上我比谁都怕死’,蕙娘大方受落,“自从有了儿子,我就更怕死了。就光是为了这个,也值得回冲粹园来,更何况,我还骄奢yin逸、贪图享受,冲粹园里光是一个马桶,就胜过立雪院好多了。能回来,我当然要回来。” 不过就是老人家往下退,朝廷人事有一番变化,外加叔墨说了一门亲而已,府里尚且无人与她为难,至少在权仲白所知范围内,长辈们是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更别说给什么委屈受了。新妇过门这才三天,要说就对嫂子出招,那也是没有的事,连她的为人秉性,权仲白都尚且一无所知……当然,他也不是不明白长辈们给说何家姑娘的意思。父亲一向都是如此,在任何时候,他都不喜欢只有一个选择。可按清蕙的性子,她不像是会不战而退的人,这会怎么说,也应该酝酿着如何得体大方地收服三弟媳,借势为他的世子之路,再添一把柴火。连理由都现成摆在那里了:当弟媳的,肯定要服嫂子的管教,才过门就蛇蛇蝎蝎的,大户人家体面何存?就是权仲白自己,对这个理由,都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他连着看了清蕙几眼,都看不出所以然来:自从清蕙下了这个决定,他就一直在等着她的后招呢,对她,他渐渐也摸索出了一点窍门,有些话不必问,只看就好了。 可这会都住到冲粹园里,看来都做好常住的准备了,难道她竟这么轻易地,就把‘我自己的命运,我自己主宰’,‘除了站在这个家的最高处,我也没有别的路好走了’,这样的话,全都又吃下去了不成? 不过不论如何,至少对于他来说,回到冲粹园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权仲白心情不错,还邀请蕙娘,“这一阵子,陈皮也往前院诊区置办了一些新器具,有些是西洋那边流传来的东西,说是医生用的,可究竟怎么用却还不知道。还有一些极有趣的木雕,你要一起来瞧瞧吗?” 蕙娘皱眉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上回你带我到杨家,去看毛三郎的人头,难道还把我吓得不够吗?还有那个杨大少爷,收集了一屋子都是泡的手啊、脚的,看了我半天吃不下饭。这会你还来吓我!” “奇怪,那人头你不是还捧在手上看过?”权仲白说,“现在挂了一层蜡,又拿瓶子装着,那些掉下来的耳朵呀鼻子什么的,还给缝补了回去,无论如何,都比那个血糊拉丝的样子要好看得多吧。那时候你不怕,只是放在瓶子里看一眼——怕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蕙娘每每要娇弱娇贵一下,权仲白就如此戳她,叫她不动情绪也难,她恶狠狠地剜了权仲白一眼,“以后,你把自己的头捧来给我看时,就是再可怕,我也一定捧在手里,仔细地看,行了吧?” 回到冲粹园,真是连斗嘴的兴致都来了,权仲白哈哈大笑,站起身出了院子,这边绿松带着几个小丫头来给蕙娘请安,“都是您素日里看过,也点了头的,我和石英、孔雀又再挑了一轮。全是身家清白,家里人口简单,又聪明本分,可堪使用。” 人才培养,总是要提前几年就开始酝酿。好在焦家是主子少,下人多,这一批齐齐整整的小丫头子,那是七八岁的时候就被初挑进府中培养,十一二岁淘汰了一批放出去做杂活,十二三岁再淘汰一批,余下的才能跟在自雨堂的大丫头身边做事。为这些大丫头们冷眼取中了,各自认了干姐,私底下悉心□出来,到十四五岁的现在,才能在蕙娘身边近身服侍。以蕙娘的作风,事先也都对这十几个人的性格家世,有了了解,如今随口勉励了几句,便分派下去,“海蓝你和你jiejie在一处,石榴跟着你石英jiejie做事……” 这一次蕙娘身边编制,也算是大大地换了一番血,甲一号里里外外免不得好一番热闹,蕙娘嫌吵,便令廖养娘带上两个乳母,乘天色近晚,山风清凉,带着歪哥在冲粹园里闲步,踱到莲子满边上,便指点给歪哥看。“这是莲花,看过没有?嗯?” 歪哥睁着一双大眼睛,双手紧紧地捏着小拳头,显是刚到了陌生地方,心里有些怕。对母亲的说话,他毫无反应,只顾着左右张望,好像很怕荷花下一刻就生出牙齿来咬他,蕙娘和从人俱都被他神色逗笑,蕙娘道,“懒得理你了,傻儿子,以后怕也是皇三子那样,五六岁都不会写名字。” 话虽如此,却还是忍不住揉揉他又粗又硬的短发茬子,惹得歪哥咯咯直笑,又伸手让母亲抱,蕙娘便抱着他掂了掂,随意在池边走了几步,一边和廖养娘闲话,“才几天没抱,就像是又重了几斤。” “现在足足有二十多斤了,看着和一岁半的孩子一样。”廖养娘也说,“才刚一岁,路走得很稳!现在是才来新地儿,害怕呢,一会熟了,非得闹着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