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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刚刚开场。 小锣声起,一来先是一个穿着花布衣裳的人偶登场,嘤嘤呀呀的唱了一段,布景一转,又有另一个女子样帽的人偶出来,与他对着戏。 赤鹤大致看了个开头,猜的这应该讲得是话本里最擅长拿捏的一出——孤魂女鬼爱上书生的故事。 一般这种故事都会是个挺凄美的结局,不是女鬼殁了,就是书生殁了,总归是个人鬼殊途无善终的结局。 赤鹤看了一大半,本还津津有味,却晃瞟眼,好像看到了一个不大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心里咯噔一下,三分喜七分惊。 是云汀么? 她心心念念的云汀,她记挂的云汀,也来翱洲寻她了? 戏台上唱的什么她已然听不进去了,克制着要往人群另一边奔寻的脚步,按下心头三分欢喜,冷静想了想。 就算真的是云汀来了,她也不能与云汀碰面。 金墨说翱洲城中还有盘连谷的眼线,若是被他们抓到云汀与自己相会这个把柄,谁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她抚了抚起伏得有些急促的胸口,默默往人群中退出来,才让身到边上,便深觉有一双火烫的眼睛直盯着自己。 这目光盯着她有些发麻。 等等,万一不是云汀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她感叹还好自己刚才没有一冲动追过去。毕竟看的不太真实,这城里多的是她不认识却耳闻过她的人,化个云汀的型出来诳一诳她也是有可能的。 她微微颔首,将面具扣在脸上,从人群中退出来,折身就疾步往回走,途中经过几处人群时,亦趁乱施法将自己换了个面貌—— 由女儿身化为了男儿身。 只是面上还带着那副鬼脸面具,急急往僻静地儿蹿去。 忽而有人揪住她的后衣领,她心下一紧,转身就要挥手朝那人劈个手刀过去,然而手至半空中,却彻彻底底的僵住了。 这张脸,真的是自己思虑了几个日日夜夜的。 她有些哽咽,但仍持着几分警醒,遑到:“公子这是做什么?小生不过是个过路的书生。身上可没多余的银两。” 彼时有三辆人群经过,因他俩处的是个灯火有些暧昧的小巷口,所以于路人眼中,这端端正是两个男儿纠缠在一起。 有好事者多望了两眼,面上无一不带着八卦又新鲜的表情,相互耳语着走开: “听闻最近城中民风开放,不想已开放到这个样子……” 赤鹤自然明白路人们是在叹什么,一时有些难为情,挣了挣手,没挣开,再一挣,却反被云汀用力的控住。 她不再动了,云汀咽了咽喉咙,伸手缓缓摘下她的面具。 面具下赫然是一张稍显粗糙的男子面貌,目中晃出微讶,却强装着镇定道:“我与公子难道见过?” 殊不知她在这双眼睛上是的障眼法虽瞒得过旁人,然在云汀这看来却还是如旧的赤金色,想来她装的如此淡定,或许还是对自己的障眼法挺自信的。 既如此,那云汀倒也乐得同她耍一耍。 “啊,适才人多,我怕是认错人了。”说着,慌张张松开手来,面上一副十分惋惜的样貌,又望了望她,赔礼道:“兄台,对不住。” 兄台。 赤鹤也不知自己心头是喜还是悲,到底眼前这个人是长着云汀的脸,一言一语都是牵扯着她的心绪。 她木木的应了一声,故作生气的正了正衣服,道:“下次注意些。”又克制着想多看他两眼的心思,辞言还有旁的事,就先行遁了。 出走两步,还故意停在小摊前佯装看物件的架势,瞟了瞟身后云汀有没有跟上来。 左右贼一样的瞟了几个来回,都没再见着云汀的影子。 他该真的是没认出自己吧。 这样也挺好,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怅然若失。 她摇了摇头,清醒些,心道那这两天这副形容还真是不能换了。 待踱回客栈,店家看见她也愣了愣,却见她轻车熟路的上了楼房开了房门,店家急道:“客官留步!!” 赤鹤回过脸,没反应过来:“嗯?” 店家有些揶揄道:“客官……没走错屋子?” 赤鹤一脸莫名:“没有呀!”话罢抬头望了望门牌,确定道:“真的没有啊!” 店家咽了咽喉咙:“那,那客官早些休息。” 看着房门关上,店家来回搓了搓手,最后只叹了一句: “难说人家是两口子呢……” . . 回了屋坐回妆镜前,赤鹤望着镜中这张糙汉脸,遑一时还被自己吓了一跳。 一时心急,没想到变得那么糙。 脸上坑坑巴巴的,难怪云汀认不出她来。 不过能变成这样,她倒还挺对自己满意的。亦学着刚才的神情和语气,说了一句:“我与公子难道见过?” 嗯,毫无破绽。 她有些得意。 挥手在眼前一划,镜中人又回复了那般娇俏的模样。 赤鹤笑了笑,拿过一把木梳,细细梳着头发,望着梳子在发间一穿一梭,心绪又繁乱起来。 “云汀……”她喃喃念了一句,有些涩。 如果刚刚那个真的是云汀,那单看刚才的样子,他应该是没事了。气色精神也与往常无异。 她晓得他康健,这就够了。 放下木梳,她眼睛瞟到了一旁的妆匣,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妆匣里挑拣出一枚黛石,往脸上有模有样的添了几抹胡子。 嗯,保险起见,明天就照这样换个形容。她障眼法学得不好,还是有些心虚。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二位公子继续 次日清早,赤鹤化了一身更为粗糙的男儿姿态,有多粗糙呢?她印象中凶悍的男子面上都该有个刀疤,有着一把剃得不甚爽利的胡茬。虽说她眼中少了几许狠厉,但配上一套精干的短衣,粗粗看来,大可说她是城南武馆的也不为过。 打扮就绪,她如往常一样下到客栈一楼堂食早饭,行路带风,全然没注意到店家颇具深意的眼神。 那眼神望了望他出来的方向,又望了望这精壮的汉子。 欲言又止憋得实在难受。 昨夜进去的分明不是这一位。 这…… 唉。 店家颇为害臊的拂了拂袖子,没再理这一茬。而赤鹤对此全然无觉,坐在桌面上喝粥喝得正十分受用。 身旁有人走近,一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闲闲点着桌面,由她头顶传来一个客客气气的声音: “敢问兄台,这旁座,可有人么?” 赤鹤愣了楞,这声音就是再变几个调调她也认得出来。面上倒很沉得住气,抬眼瞧了瞧顶上这双温润如水的眸子,咽了咽喉咙粗着嗓子道: “咳咳!无人无人!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