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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内爆发战争,西凉入侵,他便在一片惊愕哗然声中,选择了投笔从戎,跟着姑父参战,走上戎马之路。 他是文人,但作为武将,他很快适应军队的生活,能和最下阶层的士兵打成一片,加上性格果敢,富有谋略,在军队里越升越高,成了射声营里的军侯。原本以为将途会一片坦荡,然而后来爆发南方战争,他随姑父邝汉出战樊城,却因为当时的斥候没能及时传出情报,邝汉从错误的方位突袭,陷入重围。邝汉为了掩护冷山的弓兵队伍撤退,被敌军围杀。 此事发生之后,战斗结束,冷山跑去跟斥候营的人打了一架。营内挑衅滋事聚众斗殴,按照军规,他被连降三级,打一百军棍,贬为百夫长。后来不久,上头又把他调去白鸟营,让他亲自体会斥候的艰难,自此,他便扎根在了白鸟营,后来一路上升到军司马,成了白鸟营的首脑。 国师听得点头,同为名门出身,他很能明白——冷山这个人傲骨至极,但他不狂,一个心高气傲的世家子能够做到和士兵同吃同住,身先士卒,就注定他能够保持心态上的平稳和冷静,不会毁于他师出名门的优越感。 石锡叹了口气,总结:“……他带出来的兵,没又一个不服他。他磨炼人自有一套道理。大宗师,其实咱们不该把姑子放进白鸟营,又把她轻易地拿出来,这样对冷司马是种侮辱。徇私……也该有个限度,否则没法治军。” 呼……徇私枉法这顶帽子,扣在头上还真沉。国师吐了一口气,拿眼睛瞟着石锡。这小子终于把锅甩回来了,他忘了来意么?石锡自是不敢看他。 然而,这件事情上,连国师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占住道理。他仰头向天,盯着那营帐顶端的梁柱出神,而后紧紧摁住太阳xue,陷入深思。 ——冷山曾经是文人,拿文人那套情理劝说诱惑不了他;他又是武人,拿武人那套威逼利诱胁迫不了他。 ——想要用职级去强迫冷山那么做,也许能得到一个想要的结果,但石锡说得对,为了一个人,毁掉一支军队核心的规矩和精神,那样是种侮辱。 国师越发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似乎是失策了。如何妥善处理此事,须得再加考虑。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去为小姑娘做出安排,不出一天,更大的坏消息接踵而至。 …… 冷山从从国师处回到白鸟营,手底下几个密探来汇报情况,南方的白鸟营驿站联络不上胡云和夏昭,除了这两个人,所有派遣前往牂牁郡一带的斥候也都没回来复命。 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面色冷峻地返回石锡大帐,去汇报情况。 国师已经离开,只剩下石锡。冷山跟他分析军情,他判断,牂牁郡必然已经出事。 冷山道:“不止如此,牂牁一旦遭到云南控制,即表明连秋上意图先发制人。如此,武陵、零陵两个郡必有一个将陷入危殆,朝廷必须马上增调援兵南下,末将申请立刻调度人手,着白鸟营斥候先行,前往此二郡打探情况,为后续增兵做筹谋。” 石锡道,此事必须得到朝廷批复方可行动,他立刻前去求见国师,让冷山等待候命。 冷山从北军的驻地返回,一路心事沉重。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夏昭胡云此二人今日未按时返回,以后也再都不会返回,结局已可料知。从洛阳北部的军屯驻地到繁华的洛阳城中心,骑马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他却独自慢慢走了半个时辰。 他回到了他很久没有回的住处——玉竹巷中的一座小宅。这是他从军第二年,因为在射声营立下战功,当时的上峰奖励给他的宅院。 “霍奴。” 那被冷山唤作霍奴的驼背男子放下扫帚,转过身来,满脸的惊愕,随后,化作惊喜:“三公子。” 霍奴是打小跟着他的,以前他从文,霍奴就是书童;如今他从武,霍奴便是护院。忠心耿耿从未更改,自打冷山进入斥候营,因为接触方方面面的军政机密,不宜与人过多往来,便刻意回避人际交游,一直独居在此,所幸他长年驻扎兵营,也极少回来,家里头虽只有霍奴一个仆人看守院落,却已足够。 “把仓库打开。” 霍奴搁下手头的打扫活计,不一会拿来钥匙。冷山进入仓库,走到最里头深处,有一扇老旧的黄杨木柜,他打开,里头满满当当一柜子的铭牌。 皆是那些无家可归,却又效死殒命的斥候铭牌。按照牺牲的年份,排列得整整齐齐。 冷山立在柜前看了良久,他身上还藏着夏昭和胡云的那两块,那是这两人出行前委托他保管的。如果回得来,会还给他们随身携带,如果回不来,这些就要送到他们的家人手中去:夏昭还有一个妻子和三个幼儿,铭牌倒是有人接收;胡云尚未成家,父母双亡,怕是最后也要进入他的柜子。 冷山峻峭的眉毛蹙着,这将会是他第几次把铭牌送出去,他也记不清了。他感到一阵恍惚。 这里头,每一块铭牌,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每一个人,都是在他身上砍开了皮rou,溅出来的一滴血。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尽量稳健的伫立在柜前。 夏昭…… 胡云…… 这些人的名字他永不会忘记。但他现在需要舒缓心绪,摒除杂念,以面对即将压顶而来的战争。 …… 石锡去找国师汇报消息,却得知国师已被皇上急召入宫。在此同时,国师正在尚书房听皇帝大发脾气。 老皇帝把所有的皇子、重要的大臣全部召集到尚书房,特别叫太尉云晟出列,把武陵郡、零陵郡的急报甩他脸上—— “云晟,你倒是瞧一瞧,对此事有何见解啊?” 云晟进宫之前也被透过风,知道消息了,脸色难堪得很,跪下打开信报,果然上头五百里加急写着零陵、武陵两郡告急的坏消息。 比起刚刚得知消息时那震惊、恐慌,满是“不可能,连秋上这狗东西他怎么敢?”的不可置信,这会的云晟冷静多了,他也在进尚书房前打了些腹稿,凭着多年演技和口才,勉强地应对着皇帝的怒火: “启禀皇上,两郡兵力相合超过三万,怎会一夕之间陷落?定是那武陵杨琦,零陵臧飞渎职惫守,臣以为,应当派出援军,立罢……不,力斩此二人!加固湘、沅流域的军防,安定局势……” 皇帝气得把信从他手里夺回来,冲他再扔一次:“斩斩斩,朕先斩了你的头!”这张老脸怎么就这么大呢?自个的疏忽,开口闭口先斩别人。 “臣无能,臣罪该万死。”云晟匐头于地,涕泪交加。这番深情并茂的演绎他早就构思好了,这件事情说起来他有责任,但没明罪,只要皇帝不晓得武陵郡的岑随给他写过信——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