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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哥,他这架势,是要弹琴吗?我看他分分钟要打起来啊。” 陈非伸出食指,从琴键上滑过,溜了一串音,看向贺文说:“给你来首。”说完,看了吕博瑜一眼,然后坐直十字,双手抬起,轻轻覆上琴键。 音符怅然而出,忧伤中带着希冀,梦境中带着奢望,瞬间堵住了贺文的口。 看着钢琴后微微眯眼的陈非,吕博瑜的眼神慢慢变得幽沉而深邃。他知道陈非对这首曲目的抗拒,或是说惧怕在里面,可能是当初赵老的事对他影响太深,陈非很少练它。 没想到,陈非会弹这首。 断音、错音、节奏不对、左右手不合拍……很多问题,唯一没有问题的是,这首曲的情绪和情感,陈非全然理解,全情投入。所以在磕磕巴巴弹奏完之后,贺文拍了拍巴掌:“比我想象中好。” 陈非沮丧,他知道自己弹得有多烂,他完全可以挑一首练得很熟的简单曲子来弹,可是看到秦飞,他就不想示弱,要来首有难度的,结果……没对比就没伤害啊,这个差别,太明显了。 看着啪啪鼓掌的贺文,陈非龇了龇牙:“不好意思,弹劈了。” 贺文打趣:“没把我钢琴劈了就好。” 陈非耸肩,一屁股坐在了吕博瑜边上,吕博瑜拿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说:“贺文说得对,你弹得还不错。我知道你这首曲练得不多,能没有半途而废,从头到尾弹下来,而且感情表现充足,不容易。当然,”宽慰的语调一转,吕博瑜直接批评道,“技术上很糟糕,断音、错音、节奏、拍子……问题很多。” 好像没把另两个人当在场似的,吕博瑜自顾为陈非分析开去,陈非听得认真,不住点头,等吕博瑜讲完,恨不得再上手去弹。可一抬头,就看到秦飞正怔怔地看着自己。 秦飞在陈非一串的音符滑出时,就愣了,这是吕博瑜弹琴的习惯。 虽然陈非弹得磕磕碰碰,可是秦飞却一耳能听出,有几节拍子、连音的处理方法,和记忆中吕博瑜的处理方法一模一样。 在陈非弹琴过程中,秦飞的目光不时地飘向吕博瑜,但吕博瑜的目光,没有掩饰地投射在那个钢琴后的人。 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 曾经,这个眼神,只属于自己。 秦飞紧紧握住桌下的手,胸口不禁划过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而当听到吕博瑜细细地给陈非讲解时,秦飞恍惚了,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阳光洒满钢琴室的时候,他在弹,吕博瑜在听,吕博瑜在讲,他在听…… 贺文看看恍惚的秦飞,再看看那自成世界的两个人,再怎么不明白,看了一晚上,他也看懂了这三人间的基本关系了。 无非就是他爱他,他爱他的狗血三角恋故事了。 只是令贺文好奇的是,吕博瑜这个择偶标准是怎么定的?这个秦飞和陈非,虽然名字里都带“fei”,可完全不同款啊。 贺文没惊讶吕博瑜怎么会喜欢男人,反而腹诽吕博瑜的择偶标准,他脑回路也是够清奇的,也难怪当初会被吕博瑜三言两语唬住,迅速地“甩”了陈非。 吕博瑜一收口,包间里瞬间陷入沉默。 “呃……”打破沉默的事,还是得由主人来才行,贺文清清嗓子,说道,“吕哥,我很看好陈非,我要给他预留一个位置。”他转向陈非,说,“就不知道你到时肯不肯让我撬了。” “什么意思?”陈非一时没转过弯来。 “请你来我茶室做琴师啊。”贺文说。 陈非愣了愣,看了眼吕博瑜,吕博瑜微微点了点头,陈非激动地一拍桌子,指着贺文:“有眼光。” 贺文被陈非吼得一怔。 恍惚的秦飞被吼回了神。 而吕博瑜,只是忍不住轻笑。 贺文稀里糊涂地跟了一句:“谢谢夸奖。”讲完,自己也不禁笑了。 陈非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了。 而秦飞看着他们有说有笑,自己完全被孤立在外,只能跟着弯弯嘴角。 虽然被陈非这么一个大岔打了一下,但贺文对正事可一点都没忘,他看向秦飞,问:“秦飞,这个合约,你……” 贺文没说完,秦飞就看向了吕博瑜。 他刚刚说的话很清楚,他技艺不精,需要吕博瑜给他指导,他才能上岗工作。 贺文立马跟着秦飞的视线,转向吕博瑜。 他现在管不了他们三个之间爱来爱去的狗血故事,他的当务之急,就是搞定融资。 陈非见话题又绕了回去,也不禁脊背一直,跟着看向吕博瑜。 三双六只眼齐刷刷地射向吕博瑜,吕博瑜竟还能淡定地把茶喝完。 放下杯子,吕博瑜扫了他们一圈,三个人眼神“炙热”地让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最后,他把目光定在了秦飞脸上,说:“我去你那,不方便,你来我的琴行,也不方便。” 陈非一听,眼角扬起,重重点头。 秦飞脸色一凝,心沉了下去。 贺文着急了,正要开口,被吕博瑜抬手堵住了,他继续说:“我看这样吧,我抽空来茶室。你基础都在,我只要和你点几句就行,也省了你的时间。” 贺文一拍手,说:“这样好,你也可以顺便来几首。” “你脑子转得到快。”对贺文这算盘,吕博瑜无奈。 秦飞黯然的脸色亮了起来,虽然比最初预想差了一些,但想要和吕博瑜独处的目标,还是达到了。 秦飞的表情变化太明显,陈非看不下去,问吕博瑜:“你有时间?” 吕博瑜说:“这点时间还是有的。”看陈非正要反驳,他适时接下去,“到时你和我一起来。” “啊?”这反转来得太快,陈非没反应过来。 吕博瑜施施然说道:“教一个人是教,教两个人也是教,那不如两个人一起教,还能省点时间。” 陈非还愣着,本来要上来的火气,就这么被吕博瑜说没了。 贺文点头附和:“有道理。” 没来得及高兴的秦飞,心情顿时又沉了下去。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吕博瑜忽略秦飞又变得暗淡的脸,说道:“你知道,钢琴贵在练,我想贺文不会吝啬你在茶室练琴的。” “随便练、肆意练、大胆地练。”贺文立即说道。 秦飞知道自己不能急,所以掩饰好情绪,点头同意:“好。” 吕博瑜转而看向坐在一边的陈非,他正低头拿茶,察觉到吕博瑜的目光,他侧头,龇牙:“老板说了,就要招人进来。我有时间跟你来。” 吕博瑜眼神一柔,忍不住伸手揉着他的脑袋,说:“好。” 陈非给出了他的善解人意和大度,但吕博瑜知道,他笑容下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