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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家带口的,这个担心不无道理。横竖我孤家寡人一个,行事到底比你方便一些。” 言则感激万分地冲他拱手,“谢谢,真是谢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我也是半条腿跨进棺材里的人了。”老者微笑,“能帮到你,就当给自己积福,来世投个好胎。” 说完,两人举起碗,在暗沉的光影里轻轻一碰。 * 晚上的时候,成衣店那边将言书月的嫁衣送了过来,书辞和紫玉陪着她在屋里试穿,凤冠霞帔,红娟里衫,绣花红袍,里三层外三层,看得人头疼。 后院中,言莫正坐在石凳子上晃着两条腿,饶有兴趣的托腮看着她们折腾。 灯光下,换上大红嫁衣的言书月显得羞赧而娇艳。 她的容貌其实很一般,比不上书辞清丽秀美,也不比安青挽大方贵气,尽管普通到令人过目就忘,毫无特点,但是举手投足间却有着小女儿家的温柔。 她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知道是个贤淑温婉的女孩子,娴静两个字已经烙在了骨子里。 没有上妆,但红色可以把皮肤衬得非常细腻,书辞捏了一把,手感好到令她啧啧称赞:“我姐夫要看到这画面,非高兴得昏过去不可。” 言书月回头嗔怪:“胡说,哪有你讲得那么夸张。” 她俯下身来,抚掌笑道:“这可不一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姐夫垂涎你多久了,我估摸着小时候就惦记上了。” 紫玉附和着揶揄道:“谁说不是呢,上次下聘,大小姐就穿了身红,姑爷整个人都走不动路了。” “你们……” 书辞趁机笑嘻嘻地把她推到门边去,问言莫:“来,看你大姐漂亮么?” 那小子很给面子地夸赞:“漂亮,比天仙还漂亮!” 她羞得脸颊更红了,扭头就往屋里走。 见调侃不成,言莫忽然跳下凳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把紫玉手里的红盖头扯下来把玩。 “小少爷,这个不能玩的!快还给我!” 他腿虽短,蹦跶得倒是挺快,上蹿下跳灵活得像只兔子。 两个人于是你追我赶满院子的跑。 书辞支着肘在旁看笑话,忽然间,她发现言则不知几时也站在了台阶下,当瞅见她的视线,忙慌慌张张地转过身。 “老爹。”书辞走上前去拍他肩膀,然而他却怎么都不肯露脸,“您怎么啦?” 言则别扭地摇摇头,没做声。 她索性绕到他对面去,伸手掰他脑袋,把遮挡双目的胳膊一拿开,眼前是言则涕泗横流的面容。 书辞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爹,您怎么又哭了?” 言则胡乱用衣袖抹了一通,“我就是、我就是高兴……” “好了好了。”她取出帕子来,给他擦泪痕,“让娘看见了,她会生气的。” 言则泪眼花花地盯着她,就这么看了许久,才伸手去摸她的发髻,哽咽道,“有生之年能见到你出嫁,我也算是圆满了……” 他浑浊的眼中有清泪滑落,在斑驳沧桑的脸上留下一串痕迹。 书辞笑着叹气,张开双臂抱住他,在背上宽慰似的不住轻拍。 “没事的,我往后一定常回来看你们,反正都住在京城,大家随时能见面的,对不对?” 言则飞快揉了揉眼睛,随后重重的点头。 “对。” 第六二章 一场秋雨一场寒, 在秋季的最后一天里,气候突然回了暖。 夹着湿意的北风吹来了一日的黄昏。 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灿烂的金色中,夕阳照亮了禁宫明黄的琉璃瓦和大街小巷的雕梁画栋。 市集上, 车水马龙, 川流不息,人来人往。 书辞提着食盒推门进屋, 沈怿正靠在床边看书,手里已换成了一本, 见到是她, 含笑着将书放下。 “今天怎么这会儿有空来?” “我娘和jiejie他们去我婶儿家吃饭了。”书辞端出糕点和汤羹, “我琢磨着反正也无聊,倒不如给你做点汤……上次不是说想喝我做的冬瓜排骨汤么?” “你还真做了?”沈怿微微一笑,走到桌边坐下, 白玉碗里的rou汤散发出nongnong的鲜香,他执起汤勺尝了几口,眉峰一直挑着,像是觉得还不错。 书辞在旁支着脑袋看, 欣赏似的打量他俊逸的眉眼,冷不丁沈怿望了过来,又不好意思地转头去捂住眼睛。 “……你作甚么?” “没什么。” 他好笑地把她拎到自己面前, “没什么你还遮眼睛?”他不依不饶,“老实交代。” 书辞将手挪开,开始捏额头上的碎发,低声道:“我就是……就觉得你好看……” 沈怿闻言愣了下, 继而忍不住发笑:“现在知道好看了?”他抬手去往她额头上一弹,“那早些时候别扭什么?” “又不能怪我,谁让你戴个面具的。”书辞斜眼瞪他。 听她语气里虽有埋怨,但已不再纠结先前之事,沈怿微微一笑。 “过来一块儿吃,我一个人吃不完。” 他拉着她坐好,顺手盛了一碗汤推过去,随口问:“对了,你爹近来在忙些什么?听老高说,找了好几回都没见着他人。” 书辞接过碗,“京卫那边的事吧,自打他升了指挥同知,成日里应付的人就比从前多了。” 沈怿若有所思,“你爹眼下也是一把年纪,回头问问他,要不要再调回都督府,我想法子给他捡个轻松点的职位。” 她笑了笑:“好啊。” * 秋末的傍晚,天已经黑了。 言家老宅子中,因主人家外出而显得尤为安静,除了门前的两盏灯,里里外外都是一片昏暗。 言则掀开书房的那幅猛虎啸山图,轻手轻脚取下墙砖,把搁在其中的青铜碎片拿了出来,用帕子仔细包好,放入怀里。 他今晚要连夜出城赶去碗口村,所以时间很紧迫。 从马厩里牵出他的灰马,沿着僻静的街道一路往前疾驰。 这一带是京城的贫民窟,别说夜里,便是白天人也很少,他可以放心大胆地策马飞奔。 架在肩头十几年的重担即将卸下,言则此时周身的血液都膨胀了起来,只盼着能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而灰马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愈发卖力地扬起蹄子。 就在这个时候,皎洁的明月勾起一道剑光,锋利的剑身从脚下划过,将马蹄齐齐斩断。 瞬间,鲜血四溅! 言则在落马前一跃而起,凌空翻了个筋斗稳稳地站定脚。 他转过身,对面阴暗的拐角处走出一个人。 黑衣,黑裙,黑靴,黑色的兜帽罩住半大张脸,她面无表情,那双眸子比寒冬的月华还要冷上几分,手里的三尺青峰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