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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蔚慌张地抬手指着他,“也、也不许再那样冲我笑!”妖言惑人,妖颜也惑人。 杨慎行伸出一根手指,委屈巴巴的笑眼觑着她:“再说一句好不好?就一句。” 恃美行凶! 沈蔚脸颊倏地浮起淡淡酡红,赶紧将目光挪开:“说,说完闭嘴。” “嫁不嫁?” “你、你、你……”猝不及防的沈蔚险些原地打跌,末了只能恼得咬牙跺脚,“不、嫁!” 杨慎行仍是笑意莹然,点了点头:“哦,那我明日再问。”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第27章 (5.25更新) “很怪啊, 竟然没有闹脾气。” 沈蔚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跟在他身后讪讪咕囔了一句。 “你很盼着我闹脾气?”杨慎行闻声回头,冲她浅浅挑眉。 “那倒也没有, ”沈蔚垂眼避了他的视线,“只是觉着, 不闹脾气都不像你了。” 杨慎行知她今日心绪会有不同, 也不与她为难:“待会儿你先瞧瞧够不够数。”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沈蔚却立时就懂了。 与成羌相持四年, 那期间每一次短兵相接都是苦战。四年间剑南铁骑倒下数万英灵, 那是许多人家往上数十辈都未必有的数目。 便是随手祭礼,所需香烛纸锭也非寻常数量能够的。 待行到院中池畔, 先前迎在门口的管事已将备下的那些河灯、香烛、纸锭小山似的堆在柳树下。 “够吗?”杨慎行再次向她确认。 沈蔚原以为自己会哭, 此时却发现自己竟半点泪意也无。惟心中如有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 撑得胸口隐隐作痛。 可这痛, 她能忍。 “够的。” 杨慎行没有诓人, 并非应付,而是当真诚心诚意提前替她准备周全的。她很感激,甚至有些无地自容。 今日若非他救急, 她大概会内疚许久。但即便如此, 她也不愿再深问, 不愿再提那些她招架不住的事。 她是真的不能嫁他了。对, 是不能。 树凉气清,中元月明,万点银花散火城。 旁人放河灯是一盏一盏徐尽哀思, 沈蔚却是整筐子的河灯呼啦啦倾入水中。再将香烛、纸锭全堆成小山头,就地烧成一堆气势豪烈的旺火。 这等行径,在旁人看来大约会觉她狂悖无礼,可杨慎行从头至尾什么也没说,只在一旁静静瞧着。 那些戎马生涯中生死共命的同袍之谊,他虽未亲历,却能体谅。 虽沈蔚自回京后,在人前总是笑着闹着,行事亦有她的一套章法,每日过得乱中有序,并不轻易显出哀戚沉重,可杨慎行却懂她心性,深知她打小义气热血,绝非凉薄之人。 他之所以早早让人备下这些东西,是因想起两年前的中元节,初初回京的五哥因未能替战死的同袍备足祭礼,府中临时也凑不出那样多的数量,险些疯魔到以血为祭的场景。 那样令人心惊的狂乱、自责、懊悔,杨慎行绝不愿让沈蔚再经历一回。他原本只是悄悄替她备着,想着若她自个儿有准备,他也不必多说。没曾想倒真派上用场了。 暮色渐沉,那些河灯密密地挤在池中,缓缓进了蜿蜒的流觞曲水之间,摇摇摆摆、热热闹闹地向沅江游去。 沈蔚回头,轻声询道:“有酒吗?” “只有一坛。”杨慎行自树下将管事备好的那一坛酒过来,面上略带了歉意。 沈蔚笑笑接过:“谢了。”转身将封泥利落拍开,整坛酒尽数倾入河中。 “河灯不能像旁人那样一盏一盏的放,酒也不能一杯一杯的敬。” 虽杨慎行并无半点质疑的神色,沈蔚还是浅笑开口,像解释,也像回忆:“从前在军中,吃饭喝酒都是一群人呼啦啦一拥而上,从无半点温良相让。有时为着多喝一口酒,多吃一块rou,能打到拳脚齐飞、刀光剑影。” “可就非得是那样,才觉着好吃。若分餐而食,反倒会觉寡淡无味。” “嗯,”杨慎行点头轻应了一声,又温和提醒,“你……不同他们说点什么?” 说什么呢? 沈蔚回头瞧一眼那些密密匝匝的河灯,轻笑。 “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你们,永垂不朽。 **** 二人一前一后又出了院子的大门,杨慎行在门前驻下脚步,望着沈蔚的背影,幽幽开口。 “这院子,是在你离京第二年造的。” 沈蔚霎时一僵,立在原地许久才缓缓回头,冲他勉强笑笑:“好,杨慎行,我再说一次,我不怪你了。你也……不要怪我。” 从前的事她不愿谈,也没法谈。 原本她以为,杨慎行会很乐意配合她不提那段过往,之前两人分明也相安无事。可不知为何他忽然就像下了什么决心,半点余地也没留。 “从前你我都气盛,便是那时我没走,我们也未必当真就能携手走下去。就当有缘无分吧,既时过境迁,就别再提了。原本就不合适的。”如今,就更不合适了。 “合适不合适,你说了不算,”杨慎行嗓音徐缓,仍是不怒不躁的,“好了,你别瞪,今日原不该谈这些的,我知道。” 这妖怪,像是总能知道她想说什么。沈蔚有些无奈地垮下肩膀,暗暗撇嘴:“走吧。” 今日是不该谈这些,可明日也不该谈。从前的事,她半点也不愿再提,若他再这样下去,她大概会疯。 杨慎行立在原处没动,抬眸对她轻笑:“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那你呢?”沈蔚一时没防备,脱口而出,话音一落就恨不得反手给自己一巴掌。他爱去哪去哪,关你什么事? “你回去后,务必记得先吃些东西再睡,”杨慎行笑得有些遗憾,“你放心,我没要去哪里浪,只是需得回公府一趟。” 今日中元节,定国公府家祭。 无故缺席的杨慎行入夜方至,定国公杨继业怒请家法,毫无疑问地一顿暴揍之后,罚他在宗祠跪了整夜。 **** 次日一早,杨慎行让他宅中的阿樟过鸿胪寺来交代说今日不过来了,便直到放值时也未出现。 申时,松了一口气的沈蔚再次目送了苗金宝夺路逃命后,便自行回家去。 许是她近日难得这样早回来,沈素见她先是一诧,连忙又叫小桃去添置她的碗筷后,忽然一拍脑门,满脸懊恼。 “这几日我都忙昏头了,你又早出晚归总不见人影,我都给忘了!” 沈蔚被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闹得紧张起来:“什么事?” “前几日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你,是剑南道来的信,”沈素想了想,又道,“估计还在门房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