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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在应城外的南周军营中,就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数量稀少的火头军和两个行的人伪装炊烟和活动假象。其余的人,包括周继伦都一起向远处高山上转移。因为游鸿吟特意嘱咐过这个计策除了去执行挖坝任务的将士外,不得向其他人泄露,西梵的探子竟然就这么一头雾水的跟着大部队上了山,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发出去,导致应城彻底失去了发现危机的机会。 大概再过半个月,联军大部队就到了,黎明之时,周继伦坐在山上,看着滔滔洪水奔流不息,心中十分高兴,觉得这次父王定然要好好奖赏自己一番才是。他高兴了,对献出计策的许大力就更好了:“大力,这次的计策不错,我要提拔你,直接升为我亲卫副队长,将来回了汴梁,再申请替你请封个五品都卫指挥使,放心,这次功劳我一定会向父王提的。” 许大力在高官厚禄和实事真相面前,选择了高官厚禄。 他想,反正云小子也说了,不用告诉其他人这件事,而且这个计策不是云小子自己想出来的,只是从书上看的而已,这样做也不算是侵占云小子的功劳,将来自己定然会多多关照他这个年轻后辈的。 一步登天的机会并非所有人都会放弃,至少许大力不会。他曾经觉得周继伦不是个好主子,但是如今却觉得,跟着这位世子,哦不,将军,也挺不错的。 第35章 关山难越(六) 虽然此计让应城元气大伤, 但因应城长久以来持之以恒的修建, 坚固的城墙并未在大水的冲击下崩毁,而是依旧牢固的驻立在原地。洪水头波之势为曾冲毁城墙, 剩下的余波也不可能摧毁,慢慢的,水势在四周来回激荡, 慢慢终于平复下来。 应城之外,一片汪洋。 大水冲毁了沿途遇上的一切障碍, 水面上飘着许许多多的杂物,树木断枝,甚至是尸体。 而应城之内, 也水势渐长,城外的水慢慢透过各种缝隙, 渗透进城内, 差不多到人腰腹的水势让城中之人没了安身立命之地。许多百姓都不得不将家具叠高,一家子蹲在家具上渡日。 “将军,”副手焦急的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管冲沉默。 副手忍不住流泪,吸了吸鼻涕,抹了抹眼泪, 勉强安抚住自己的心情方说:“等洪水消退怕是要个把月,我们等不起, 现在城中的物资都泡在了水里, 好多粮食都不能吃了, 水源也被淹没, 我们无法取得干净饮水,而柴薪根本没法用。城中不少百姓都受伤甚至生病,再不做决定,应城怕是支撑不下去了。” 管冲说:“不用应城自己支撑不下去,再过几天,如果李锐不蠢,他就会带兵打进来。” 副手对此有些不解:“他们怎么打?我观察南周的那个两万人根本没有船只,如今洪水还在,他们理应过不来。” 管冲说:“他们如今盘踞在高山上,那里林木众多,不用花费多少力气,就可以制作木筏木舟。而几天后,我应城城墙根基将会被泡的稀松,周围防御能力几乎等于零,他们此刻不打,难道还等洪水消退,让我应城苟延残喘寻找反击机会吗!” 副手隐隐有了不祥预感,果不其然,管冲说:“下令全城使用木质材料建造船筏,我们三天后就撤离应城。” 副手急的说不出话来。 管冲牙关咬紧:“无论是军粮还是船只,必然不够全城人撤出,在这里,我下令,应城护卫军,全体弃城直奔飞猿关!” “不,将军你不能这么做!”副手急了,“你这样做,城内这数十万的百姓该怎么办!” 管冲说:“与其跟着我们亡路逃命,不如投降南周,他们南周的人都看中名声,不会滥杀俘虏的。” “就算是这样,”副手说:“将军你不要命了吗?你这么做,回到国都后,国主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那又如何,大战在即,如果不保存我西梵军队的有生力量,怕是等不到国主降罪,黄金宫就已经成了他国功勋碑上的战绩了。”管冲说:“犯下如此罪孽,如果要入十八层地狱,冲,心甘情愿。” “将军!”副手痛哭,过了许久才应声:“属下遵令。” 而的确如同管冲所言,李锐终于躺不住了,接手了后续的一些事情。而周继伦则是觉得最大的功劳一定是自己的,那么总不能不给其他人喝点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李锐也去抢点功劳。 游鸿吟听说了这件事,终于舒了口气,决定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他设下水攻之计,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周继伦乱来,但也有一些附加目的。 一是试探西梵将领的真正本事,这种奇谋出人意料也断人后路,游鸿吟想看看西梵的将领会如何选择,摸清楚对方的思维方式,他才能针对性对关键人物进行分析,才能更好的做出应对,毕竟他现在是南周之人,与西梵是天然的敌对关系。 二是让李锐不能再装聋作哑。南周还是想要西梵的领土的,那么攻打之时就不能使用太过激烈的手段,因为太过激烈的手段将会引起民众强烈的仇恨,这种情绪会极大程度上影响未来的统治,而如果将民众都杀了,那么这些领土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所以,李锐这个装糊涂的狡诈狐狸,只能出面收拾烂摊子。而只有李锐这个脑回路正常的人出面指挥,游鸿吟才会去真正展现自己。 游鸿吟实在不太想和周继伦打交道,这种人的思考方式和他背离的太多,他无法推测出此人下一步将会做什么。他不怕旁人聪明,不怕情况危险,也不怕自己施展空间太小,却最讨厌有什么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 很快,在李锐的组织下,大概花了四五天的时间,南周的兵将就地取材,做了不少船阀,或者是干脆淌着水,全力攻打被淹了的应城。 然后,推倒了被水泡的好似豆腐一般的城墙,南周的队伍却没有遇到任何西梵护卫军的反抗。 洪水流淌在大街小巷,水面上有不少杂物牲畜,而城中的百姓,则满脸绝望麻木的坐在房屋顶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闯进来的侵略者。 李锐呆住了。 他虽然想过城中反抗力度不会太大,却没想到应城的军队居然弃城逃跑。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第一次不知道该怎样处理。 游鸿吟坐在船阀上,心中一叹,西梵管家名不虚传。管冲当机立断,狠得下心,自断一臂,看似狼狈逃窜,实则是丢了一个大包袱给南周,让南周之人不得不重新整治好应城,而根本没有追击敌军的时间和精力。 并且,这一退,应城大水成了联军进攻路上的一道阻碍,至少在大水消退之前,联军无法进攻飞猿关,反倒是替西梵争取了一个多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