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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馨听闻元澈之事,快步穿过后殿到了后院,顾不上公主的矜持稳重,随手抓了一个小僧侣问了元澈的所在. 她无视脚上的绣履沾染了雪水,也不管发髻上的凤钗摇摇欲坠,提起裙- 摆,一路风风火火地前进,直到冲到了元澈的面前. “澈儿!”她看了眼元澈苍白的脸色,失色的粉唇和湿漉漉的长发,心中升起恼恨,这恼恨急行向上,到了口中便成了:“真是岂有此理!” 元澈坐在床沿上,看着几乎是撞门而入的元馨,稍稍诧异,看着元馨小跑后双颊未褪的红晕,那一刻心中浮现的竟是“难怪皇姊如今还未出阁”的念头. 元馨执起元澈的手,只觉得这手冰凉异常,她向来是偏爱这个皇弟的,这孩子自小没了母亲,又总是被人欺负,好生可怜. “我去寻父皇评理.”她甩下这句话,转身便要走,元澈连忙起身,拽住她的裙角,惊呼道:“皇姊留步!” 她转过身来,瞧了一眼元澈,高声道:“难道就任她作威作福么?” 元澈心中满是感激,出口却是:“我不打紧,莫叫阿姨为难.” 元馨定在了原地,杏眼看着元澈,张了张口,胸口又是一阵翻涌,看着元澈安静的双眼,面上无一丝怨愤,较之先前更为心疼:“澈儿……” 李镇渊站在元澈身旁,见元馨进来,亦是吃了一惊,但他早听闻长公主的事迹,又见元澈喊这女子皇姊,知是昭昇帝唯一的皇女元馨,连忙行礼道:“游击将军李镇渊拜见长公主.” 李镇渊?新晋的游击?元馨这才意识到身旁有人. 元馨久居深宫,自是第一次同李镇渊相见.只见李镇渊身长八尺有余,宽肩窄腰,精壮有力,生的一副好身量,又是剑眉鹰目,疏朗英俊,正气凛然,正是女儿家最爱的模样,元馨年至二十,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魁伟英俊的男子,看得她竟连心跳也漏了一拍. 念道自己冒失的情态竟全叫这人看去了,她禁不住一番羞恼,面上红云更重,双睫低垂,难得显出小女儿情态来,回道:“将军有礼.”又加了一句:“多谢将军照拂皇弟.” 李镇渊回道:“这原是臣的本分.” 元澈将元馨的神情看得分明,抿紧粉唇,不着痕迹地痕迹地捏紧了李镇渊的手. 元馨不愿再在李镇渊的面前失了仪态,正色道:“澈儿,这事你若是息事宁人,保不齐钟璃玥还会有下次.” “皇姊且安心,钟贵妃已是宠眷难再.”元澈面上现出安抚之色. “澈儿可是指钟年一事?” “非也.” 元馨心中纳闷.:“那澈儿又是如何知晓?” “皇姊切勿急躁,且淡然旁观.” 元馨见元澈不愿多说,亦不深问:“也罢,澈儿心中既有把握,皇姊便不插手了.” “多谢皇姊.”元澈面上含笑. 元馨看了一眼元澈,目光流转,又定格在李镇渊身上:“澈儿,李将军,我这便走了.” “文远不问么?钟贵妃一事?”元澈看着元馨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镇渊. “天家的事,臣不敢妄谈.殿下也已说了,且淡然旁观,臣只需照做便是.” 终于是到了审判钟年的这一日. 李镇渊原不在听审之列,他回京已是半月,许久不曾cao练.便在院中舞起剑来. 妙手回春,云缠雾缭,他默念起剑招,披斩扫截,一招一式做的极为平稳扎实. 灵犀一点,寸草春晖,烘云托月,白虹贯日. 只见李镇渊一身玄色劲装,剑身所过处虎虎生风,剑光漫天,直叫人眼花缭乱. 李镇渊一套剑法完毕,长剑点地,放松收势,向一边的假山喝道:“李某自问坦荡磊落,并非凶恶jian邪之人,足下何不现身相见?” “果然瞒不过将军.”入耳的竟是带着笑意的低沉悦耳的声音. 李镇渊略微一怔,辨出这是阮凤邪的声音.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随阮凤邪从假山后走出来的王执事,见他一向严肃端正的脸上也是一片无奈,心下便了然了三分,抬手命王执事退下,利落地收剑入鞘. ----看来这阮少卿是硬闯的了. 阮凤邪本应在听审之列,今儿竟有闲情来将军府一游?李镇渊眼皮子一跳,心下直觉得不妙. 阮凤邪褪了绯色官袍,换了一身素缘深红曲裾深衣,时人多爱幞头袍衫,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偏爱古风,只因他生的俊俏,更长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举手投足间别有一股风流意味. 他莞尔一笑:“世人只道将军使得一手好枪法,却不知将军剑法亦是如此精湛.” “少卿谬赞.”李镇渊道:“不知少卿到访,有何贵干?” “不敢称贵干.”阮凤邪回道.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李镇渊心道阮凤邪既然敢闯将军府,想必亦是有要事了,但愿不要是谁的说客:“少卿既来了,少不得要在府中小坐一番.寒舍虽简陋,亦当尽心相待.” “将军盛意,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阮凤邪道,执着桃木扇,对李镇渊遥遥作揖,神色却笃定得很. 雪后风寒,后院的亭阁都额外加了暖帘.颐昌阁原是李镇渊读书的地方,临着后院的池子,阁内烧着红红的炭火,熏出一室的暖意,正是冬日里小酌一杯的好地方.李镇渊着人备酒,领阮凤邪至颐昌阁. ☆、第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球评球收藏~~~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阮凤邪安安稳稳地坐在窗边的榻上,缓缓念道,一字一字,极为悠闲,好似真是来寻旧友喝酒一般:“将军虽为武将,却亦是个好情致的人.” “不敢.”李镇渊答道,“天寒地冻,少卿不如饮些黄酒暖身罢.” “烈酒伤身,南国的黄酒温和,是极好的.”阮凤邪饮了一杯,白皙的脸上竟添了些红晕. 李镇渊问:“少卿前来,难不成是与某叙旧么?” “真是憾事,阮某与将军恐怕无旧可叙.”阮凤邪凉凉道:“将军不在意今日的结果么?” 李镇渊知他所指,答道:“不是某的事体,关心亦无用.” “哦?”阮凤邪轻轻崩出一句:“将军可知陛下曾召见过殿下?” 李镇渊怔了一怔:“少卿何意?” “将军又可曾劝诫殿下审时度势,轻判钟年一案?” 李镇渊心下警戒,盯着阮凤邪,语气不由得严峻了些:“你又是如何知晓?” 阮凤邪狐狸眼里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想必令尊亦有叮嘱之语.京中多的是耳目,要了解别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想些什么并非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