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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要死了,还是一副“纪真宜归我包办”的德行,“我都给你想好条件了,起码长得要帅吧,我成绩不好他不行,咱们要求得往上提,他得聪明得成绩好,不要像我这么爱打架,但起码得能护住你吧。” 纪真宜死死憋住眼里的泪,他心里大骂自己窝囊废,人还没死呢哭个屁哭,他真不想哭,可韩放筝不放过他。 “说起来真好笑,以前总想干你一次,骑车你抱着我腰的时候,生日你给我画涂鸦墙的时候,在沙滩打架结果抱一起滚的时候。总怕你疼,总担心我不会,总觉得时候还不到。”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很虚弱地自嘲,“谁知道现在全身都是管子,说会儿话就累得喘不上气。” 他呼吸适时地重起来,熟练地给自己扣上氧气罩,吸了会儿氧,又推上去。那只从空荡荡的袖管里伸出来的手,干枯得骨节和青筋都清晰可见,像漏了气似的,只剩一张皮。谁也无法联想到他之前两指捏着烟坐在机车上嬉笑怒骂,张扬意气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瘫在病床的靠枕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脸色白得像鬼,眼睛都深陷进去,空洞洞的两个眼珠子,嘴唇枯得没有一丝人气。他毫无起伏地“啊——”了一声,很干瘪很苍白的遗憾,“还是好想干你一次啊。”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视,纪真宜盯着地,韩放筝看着天,借此阻断那种阴闷的痛苦。 纪真宜痛苦得捂着头蹲在地上,他实在受不了了,某个跃动不息的器官像被人死死攥在手里,他疼得快不能呼吸了,“你要死就去死!你他妈要死干嘛还来招惹我,你他妈招我,你害我……我他妈一闭眼就能忘了你……” 韩放筝像听不到他的话,静了一会儿,自顾自说着,“我跟我妈说好了,我死了让他们给我户头里存的那些钱全留给你。你这辈子想干嘛就干嘛,我死了也不能让你再为钱发愁。买最好的纸、最好的颜料,最好的笔,以后你每次买新笔都当是我送的……”他紧接着骂了一句,“cao,又他妈忘了让你把我给忘了,真jiba烦人。” 又是沉默,空荡的病房里除了雨打窗户,只有纪真宜哭到抽搐的颤音。 “老子到死都是处男啊,还是想干你一次,下辈子行吗?” 他妈的,都到这个时候还说这种不要脸的逼话,纪真宜要还能说得出话,开口一定是骂娘。 可他听见韩放筝长长的一声哭吟,哽在胸腔和喉头之间,那样不甘却又无力,“我他妈真不想死啊。” 韩放筝死在另一个下雨天,城市里呼呼啦啦的大雨,天色阴暗得像塌下来,没有雷,雨势汹涌得空中都漫起了雾。 他看着天上泼下来的雨,落到地上汇成一条条翻涌滚动的小水流,顺着排水板的洞一股脑淌进下水道里,消失不见。 那样恢弘盛大的一场雨就这么无声无息被吞掉了。 每一个下雨天他都无比想死,让他想起韩放筝死的那天,铺天盖地的大雨和悲伤一起席卷他。那样潮湿,那样阴闷,空气粘重得叫人呼吸发紧,积郁的悲伤哽在喉头非得哭出来一场不可。 “纪真宜你他妈再不给老子吃药,老子削死你!张嘴!” “这点海算什么,以后蓝天白云,红花绿草,应有尽有,哥带你环游世界!” “纪真宜,别怯,大摇大摆,横着走!” 韩放筝一死,他的脊梁骨就断了,又成了一个扶不上墙的贱种。 可能韩放筝活着,他们过不了几年就会分手,会闹掰,会老死不相往来,再往后十年谁还记得谁? 可韩放筝死了,他死了,死在最好的、最该盛放的、纪真宜最爱他的年华。 国产青春电影里最cao蛋最恶俗的结局降临到了他头上。 第三十六章 (上)大帅哥要前途无量啊 谢桥耐心地听他颠三倒四,断断续续地说完。 心里有个计较。 他想。 他骑着雅马哈MT-09重机车载着你是很酷。 可是我的trek也没有比他便宜,我也安了一个后座,只让你一个人坐。 他很会打架。 我不会,可就算没那么风光,我也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 他成绩很差。 我的成绩很好,我很认真地上每一堂课,做每一道题,我给你做了一本重点集,还没来得及给你。 我不知道他的模样,可我觉得自己不会输,我长得还不错,至少从来没有人说过“谢桥长得丑”。 我人缘不是很好,我不能呼朋引伴,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我也很喜欢你,我没有比他差。 “如果我先遇见你……” 纪真宜有个惨淡的笑,“那你根本不会喜欢我,我又胆小又没用,跟黏在椅子上的口香糖一样惹人厌。我跟你同班你都不会记得有纪真宜这号人,你这种光华万丈的人物,我哪跟你说一句话。” 两个人都不讲话了,令人焦灼的沉默蔓延开来。 纪真宜眼睛早在之前说话时就红了,他哭相很隐忍,啜泣声很弱,但一说话就哽咽,眼泪像两条清河在他苍白哀恸的脸上流动,“我不该招惹你,我对不起……我做错了,我太坏了,小桥对不起。” 谢桥无声凝视着他。他和纪真宜相处,就像在剥一颗洋葱,一层层剥开他的皮,剥到最后,哭得却是纪真宜自己。 他想,原来纪真宜是一颗伤心的洋葱。 天光渐熹,盛红的太阳从远处的建筑群后面升起来,热烈的白昼即将占领整个城市。 谢桥转头看着攀升的红日,“所以我们不可以是吗?” 纪真宜的心像沙包一样吊着,既沉又鼓,谢桥每说一句话都在他心口留下一个深坑。 他的喜欢太不纯粹了,现在的他不可能给谢桥一份全心全意的感情,谢桥璀璨的未来会有那么多选择,凭什么来屈就他这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撇净的爱情? 多不公平。 “小桥,这件事会让你的高考受影响吗?” 谢桥想,他聪明的话应该说会,那样纪真宜或许会有所顾虑再哄他一段时间。 “不会。” 这是实话。 在头脑被情爱搅得最昏聩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要陪纪真宜去另外的城市,读没那么好的大学,他想的只是帮纪真宜提高文化成绩,让他读自己将来学校的美院。 我喜欢你,是让你变得和我一样好,不是我将就你,贬低我自己。 我可以继续喜欢你,可是我的人生也要持续往上走。 谢桥不允许自己走下坡路。 理智上来说,他也不想要一份不对等的感情。 虽然很多时候,理智是一回事,情之所至又是一回事。 纪真宜长呼出一口气,他迎着太阳笑起来,闪橙